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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人是可以这么可怕的。舒德音模模糊糊想着,原来世界是真的,有这么黑暗的。
写奏折到鸡叫的祖父,他们叫他国鼠,砍头了;
为查贪腐案,被奸党刺杀也不改其志的伯父,砍头了;
一见寒门学子就忍不住掏银子的父亲,砍头了;
大堂哥,国子监博士的宠儿,满京城少女的白月光,砍头了;
人们在欢呼,在叫好,在拍手称快。
母亲余氏,祖父称赞她,说她“佳妇佳媳”,入妓—院了;
姐姐舒灼华,京城夫人都说“生女当生舒灼华”,入妓—院了;
还有年过七十的祖母,带着总角之年的堂弟,流徙琼州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总有个五六年之前吧。被父亲打了手板心,躲在假山里面哭。祖父找到她,把她带到书房里,招待她吃点心。
她抽噎着,吃得满脸都是点心碎,问祖父:“念书太辛苦了,我可以不念吗?”
祖父笑了:“当然可以啊!”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祖父,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祖父把她抱起来,谁都不带,两个人偷偷溜出府去玩耍了。
他们吃了甜甜的糖角子,喝了酸酸的山楂汁,手里举着几个糖人儿,跑到河边看船娘采莲,祖父还正经地请她去茶楼喝茶。
她好奇地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说的各式各样的话题。祖父就把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慢慢说道:“呦呦你看,学着做糖角子的人,他就能做出好吃的糖角子;上山采山楂的人,他就能榨出好喝的山楂汁;会熬糖稀会画画的人,他就能做出漂亮的糖人儿;还有船娘,还有这茶楼的小二哥、说书先生,都是这样。
“这是老天给的公道。你的时辰花在哪里,就能在哪里得一份收获,甚至,谋一份生存。
“你也是一样的,你当然可以不念书啊,你可以像他们,”祖父指着茶楼里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念过书,也活得很好。
“小呦呦,今天咱们就想一想,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小姑娘,想好了,咱们就知道该把辰光花在哪里,好不好?”
她迷迷糊糊想了很久,还煞有介事地,偷偷地观察了认真管家的母亲、泼墨作画的姐姐,还有对着账本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