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试了两次,果然打水上来了。
被罩是两块蓝布,做面子的一块略鲜亮一些,不过也早就洗到发灰了,做里子的那一块要比面子大一点,也更脏。
被罩泡在清水里可不顶事,这样子洗不干净。锦绣想了想,这年头没有洗衣粉来给她用,皂荚也只在春夏季节才有,想了半日,记起自己小时候见过外婆是怎么洗衣裳的。
她到厨房去,从灶膛里铲出两铲子草木灰,加半盆清水搅一搅,再澄清。等灰都沉底,上层的灰水就能去污。没有洗衣粉的年代,农村都这样洗衣服、洗腊肉。
草木灰去污粉自然不如洗衣粉好用,好在他们吃的饭里油水很少,汗渍多,却没什么油汗,多泡泡,再多搓一会儿也就勉强干净了。
她出了一头汗,把被罩泡进灰水里,自己坐在旁边晒日头。忽然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好啊,连锦绣,我二哥不在家你就这么偷懒!”
赵明暄家在村西头,距离别的人家有一点距离,锦绣这些日子除了连彩凤就没见过别的人,忽然就被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
却见篱笆外头站着一个人,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大脸盘,塌鼻子,眉眼倒是有几分秀气,却带着一股蛮不讲理的驽钝,脑后扎一根粗麻花辫,此时正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锦绣皱眉想了想,才想起这个人是谁——赵明暄的妹妹,她的小姑子,赵秀秀。
赵明暄从家里分出来,可妹子还是他妹子。自古小姑子难缠,做嫂子的在小姑子面前难免弱气,连家大妞是赵明暄“买”来的媳妇,胆子又小,在赵秀秀这个小姑子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
先前连篾匠叫二妞在镇上打了床新被子送给锦绣,就是被这赵秀秀抢回家,说是拿给她娘盖。
大妞跳河后,赵秀秀生怕别人联想到自己抢被子的事情上去,在家里缩了好几天,想等风头过去。
过了些日子,没听说大妞死了,今天逢集,她在家里再待不住,跟她娘要了两个钱,到集上去东瞧瞧西看看,忽然听别人说起西头赵家这两天家里传出肉味,就飞也似地跑来看锦绣在做啥。
要说锦绣自己杀鸡吃肉,赵秀秀是不信的,她这个二嫂胆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