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眠心头微暖，将道别的话咽了回去。
走出办公室，她在拐角处看到了苏显言。
正要绕道避开而行，苏显言却朝她走了过来。
“你要辞职？”他看着程思眠手中的资料，蹙起了眉。
程思眠面色平静：“嗯。”
“为什么？”苏显言眉头拧得更深。
程思眠垂着眼睑：“倦了，想换种方式生活。”
苏显言看着她，眸底情绪涌动。
“你忘了当年在医学院说过的话？”
程思眠低着头，睫毛有些轻颤。
她没忘，和他在一起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阿言，你毕业后什么打算？”
“做不了行侠仗义的剑客，就做救死扶伤的医生。”
那时候的她挽着苏显言的胳膊，与他一起拉钩许下承诺。
“那说好了，我们毕业后要一起去桐城医院，谁也不许抛下谁。”
“好，一起做医生干到退休，谁先离开要受惩罚。”
现在，是她要先离开了。
她所接受的惩罚，大抵便是生命的代价。
苏显言眼中有些失望：“我以为变的是我，原来变的人是你。”
程思眠微愣，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她看着苏显言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心情恍惚。
曾经的种种在一起浮现在脑海中。
他的好，他的坏，他给到自己的所有一切。
“显言，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少喝酒，少熬夜。”
程思眠嗓音有些发颤，但她竭力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肩颈不好要多去做做按摩舒缓，还有放在干洗店的衣服要抽时间去拿……”
苏显言看着她，心情莫名沉闷。
她说的话，听起来不像是辞职离开，而是病房中癌症患者和家属间的生离死别。
“程思眠，我没同意分手。”苏显言沉声道，“你没权利单方面结束一切。”
程思眠微顿，随即扬起一抹苍白的浅笑，淡得一晃而过。
“当初在一起是你单方面决定的，现在分开我来决定，刚好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苏显言的脸上涌上一抹愠色：“好，很好。”
他攥紧拳头，似在极度隐忍着情绪。
最后再看了程思眠一眼，他转身离开。
程思眠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一点点泛红。
或许，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这样看他的背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