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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川也知道不能浪费时间,毕竟纸人终究只是纸人,承托阴魂的时间不会很久。
“老人家,还记得您那天保护的那位婴孩的魂魄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要害他?”姬川问道。
这个问题看上去有些蠢,这不是表明了一定有人要害我儿子和我们一家么?
就是不知道主谋是不是岳母,但是他们老两口都以一种极端恐怖的方式死了,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人,但线索断了,无从查起。
我咬紧牙关没有声张,或许姬川有他的深意吧。
姬川今晚已经连续三次告诫我不能说话,肯定有他的深意,我绝不能再轻易的出声打扰。
老太太这会又开始移动,这一次速度快了些,但在我这种心焦难耐的人眼前还是十分的慢。
白布上薄薄的一层香灰上出现了一个“是”字,但是老太太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我和姬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姬川用眼神告诫我稍安勿躁,看看结果再说。
之后老太太有用步伐写出了一个“否”字。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和姬川相视无语,都有些懵了。
是,又不是,这种答案简直像是在故意折磨人,让人浑身难受。
我眼角的肌肉都在抽搐,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是披麻戴孝装孝子,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换来这几个毫无价值的“字”和一头的雾水?
我的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姬川上前用手压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手稍微用力,似是用力量压住了我内心的焦灼躁动,我深吸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一些。
“那么,您知道缠着那个孩子的是什么东西么?”姬川问了第三个问题。
我精神高度紧张,心中祈求老天,让这位费劲请来的老太太,给我一点儿人能够看得懂的答案吧。
这么说没有半点的不敬,只是我实在是太过焦躁了。
老太太的脸色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她似乎在犹豫,几秒钟后才开始移动。
这时我才注意到两匹一米宽的白布上,撒下的香灰的面积本就不大,写下三个字已经挤满了大半,再写的话就有些看不清楚了。
我连忙示意给姬川,可是姬川皱眉冲我摇头,显然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打断。
我耐着性子等待,可是老太太的身体却已经开始颤抖摇晃,发出一种声音。
老实说这种声音真的不好听,如果大晚上一个人听到的话,肯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这会儿我根本顾不上其他的,两只手握的紧紧地,指甲都快陷入了肉里。
眼下已经知道了缠着我儿子的是什么,可能只有当日护着我儿子魂魄的老太太知道。
此外无论是住在厕所里的老孙头,还是姬川都看不穿。
我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老太太的纸人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连身上的大红绣鹤的寿衣,也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纸人。
脚下的印记也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混杂在之前的笔画里,逐渐看不清楚了。
我心理一急,急火攻心,一冲动喊道:“老太太,您再坚持一下,写清楚点儿,您行行好,帮人帮到底吧……”
“井泉住嘴……”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姬川大惊失色的脸,他在冲我跑过来,看样子似乎要捂住我的嘴。
完了!
心一下子跌倒了低谷,我追悔莫及,还没来得及后悔,就感到浑身一阵剧痛袭来,像是被人一下子捅了好多刀。
剧痛让我浑身颤抖,肌肉痉挛,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同时我看到原本放在一边的关公刀上迸溅出一束电流,电流呈现银白色,像是电蛇般冲着老太太而去,没入本就已经现露出六成纸人样子的老太太身体之中。
老太太发出了一声惨叫,那惨叫冲击灵魂,让我头疼像锥扎,不用姬川多说我也知道我一时心急,闯下大祸了。
扑的一声,颤栗的纸人着起了火,似乎有人影在火焰之中挣扎,很快就化为了飞灰。
我愣在当场,耳中嗡鸣,像是被落在身边的炮弹冲击波震到了耳膜,姬川吵我喊着什么,我也听不到。
“你说什么……”我问了一句。
姬川面色难看,一把扯住我的衣领,拉我起来,冲我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那混蛋攒足了力气,差点没把我脖子肌肉拉伤,我的嘴角肯定裂了,一股腥甜的味道直冲嗓门,脸上火辣辣的疼,连牙齿都松动了。
“你他妈的有病啊?”我的怒火顿时被点燃,捏起了拳头就要还击。
废了好大的力气,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被打了,任谁都压不住火气。
终究我心里有愧,不由的压住火气追问:“姬川,我不是故意,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姬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松开我,让我看关刀。
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黑着了,他转身打开了灯,节能灯的灯光尽管柔和,低光,因为习惯了黑暗,亮起的时候依旧有些刺眼。
借着灯光我看了一眼关刀,不禁愕然,那把重达二十斤用生铁打造的关刀,刀身上竟然布满了裂纹,蜘蛛网一样的蔓延着。
好像是瓷质的,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儿?关刀怎么会碎了呢?姬川,老太太会不会有事儿?”我慌张的追问,心里已经被不好的预感挤满了。
“你还有脸问我?我嘱咐过你好几次了不要出声,你怎么就不听?”
姬川语气里带着埋怨,跟我解释说,“人不能和死人的鬼魂直接说话。因为人鬼殊途,阳间于幽冥有别,人死之后,鬼魂不可干预阳世。”
一般人看不到鬼魂,眼不见为净,自然没有办法和鬼魂交谈。
可我现在因为姬川做法的原因,能够和附身纸人的老太太直接交谈,这就犯了禁忌。
关刀是关二爷的佩刀,世世代代受人香火供奉,念力加持,积累愿力,可以驱鬼辟邪,斩妖除魔。
即便是后世打造的,有了关刀的部分能力,所以之前的那些孤魂野鬼,害怕被关刀劈中魂飞魄散,不敢靠近。
“那为什么老太太没事儿?还有你不是也说话了么?怎么没事儿?”
我有些懊恼和不忿,抱怨这种禁忌怎么不一早就提醒我?期间让我闭嘴,我哪里知道要闭嘴多长时间?
姬川气的差点没再给我一巴掌,把我另一边的脸也打肿了,让我维持两边对称。
他骂着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刚才太激动了没有觉察出自己说话不流畅,直到现在才发现,取出舌下的黄纸符丢了过来:“这是言灵符,是道士和鬼魂交谈的使用的附录,即便是我们这些修行的道士,修为不到一定程度,都得借用这种附录才能和鬼魂交谈。”
他说我一介凡夫俗子,目睹鬼魂阴煞,已经是有悖世间道理规则,本就相当于一种世间道理规则上的“bug”,迟早要被抹平修复的。
贸然开口,就立刻破了他的法,导致关刀立刻发现同样违反了规则,附身纸人的老太太,激起了关刀的灵性,立刻发动的攻击,驱鬼灭魂。
如果不是他的正统茅山道术,代表着天地正道,抵消了大半关刀的威力,老太太早就魂飞魄散了。
即便如此,老太太的阴魂受损,被关刀的上的众生意念所伤,无法踏入澧都,无法其阴司报道轮回,成为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苦,甚至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姬川叹道,这可是损阴德的事情。
道士的指责相当于渡人渡己,可现在却要害的一位无辜的善良老太太落得如此下场。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愧疚。
“那,怎么办?有办法挽回吗?”我也十分的愧疚,声音都沙哑了。
姬川点了一根烟,身形疲累的走到一旁的破沙发上坐下,狠狠吸了几口说办法还是有的。
他说,“人死之后,除非是罪大恶极之人,一般七天之后会有鬼差负责接引,入澧都鬼城,等待十殿阎君勾销生前善恶业果,决定六道轮回。不过这个个期限最长是七七四十九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还有四十二天。”
现在老太太魂魄受损,外加灵识会逐渐消散,会被执念所累,不愿踏入黄泉路。
所以必须要在四十二天里完成老太太的遗愿,老太太的执念散去,然后他再以茅山道术,度化老太太,亲手送她入黄泉路才可以。
有办法解决问题,我松了一口气,否则的话我可能会内疚一辈子。
一想到老太太只留下了一个“湖”字,就是一阵沮丧,“湖”字代表了什么,有什么深意,指的是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怎么在剩下的四十二天里完成老太太的遗愿?而且,我们自己还有一屁股的事情要处理呢,能抽出时间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件事情必须要做,今天已经很累了,明天再说吧。”姬川说罢,托着疲惫的身体,径直朝着我家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