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陡峭不平的山路上飞驰而去,坐在轿内,几次我们都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头碰磕得生痛,浑身青紫。忍了疼痛和恐惧,我强敛了心神,若再不做打算,怕是大势晚矣。无尽的恐惧中,我总是要逼迫自己寻个脱身的法子来。
“小姐,小姐,可该如何是好呀?冰绡怕!”冰绡已麻木地哭不出来,却紧紧握住我的手,指尖几乎陷入我肉中。
我紧紧咬了下唇,车轮声马蹄声喧嚣声几乎遮盖了我的声音。我试探着轻轻去掀那车帘,两旁的青山在我们眼前狂奔飞逝,道旁伫立的古木参天,却无力伸手出来救我们姐妹一把。猛然间,我发现一处疏漏。这些强盗急于拖我们离去,竟然倒挂了马车轿厢,我们眼前不过一道竹帘,横了两条闩木横挡。冰绡同我忽视,眼里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惊喜,凑在我耳边问:“小姐,我们跳下去?”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徐徐摇头,再摇头……
傻丫头,敌众我寡,他们手持兵器,又有戒备。若是此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万劫不复。深山孤岭,我们两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这伙子强盗,莫不是要拖我们去他们巢穴?
去巢穴之后……想起那强盗头子恶毒的话语,我立时心惊肉跳,魂儿飞天外了。
轿帘“噗哒哒”的乱响,晃眼而过的景物大变,顿然消逝了半面青山,露出一带水域。
是条大河?我忽然记起,我们来时,曾是走水路,那是兴樊河。
正在迟疑,马队忽然停住,马车自然也顺在了河边。
我的心立时提起,紧张地注视着这些强盗的一举一动。
强盗们一场厮杀奔跑,都齐刷刷的跳进了河里去饮水游泳,口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鬼天气。
想必他们是料定我这弱女子不敢擅逃,便是逃也逃不出这片天地,四周便也无人看守。我扯扯冰绡的袖口,低声附耳说:“随我来!”
垂柳满岸,枝干粗大,足可遮人。河边芦苇红蓼泛青,却已拥满堤岸,偏偏我们的车马就系在河边。
我寻思片刻,定定心神,扯过冰绡袖子里的一块儿桃红色帕子,支开轿窗一角,抖动着大声抱怨说:“好热好热,竟然都是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