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双手合十，假模假样的望着他，“求你。”
“看看也无妨。不过你的眼神这么好？那么远的告示你都看到了。”
“我没有看到告示，我只看到了白银那两个字。”孔阳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看来钱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至少可以锻炼人的眼神。
第二日孔阳和良姜出门正打算往官府去的时候，刚好碰到阿银偷偷摸摸地出门。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她总是奇奇怪怪的，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你也一直穿的男人的衣服，难道你也奇怪？”
“你拿一次不跟我怼嘴你会死是不是？”每次和孔阳说话都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必须细细斟酌，就怕一个不小心像今天这样被钻了空子。
“可能会。她去哪儿干的活儿？”
“上次她问我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多半是在哪家酒楼做做杂事吧。”
“我觉得还是让她不要出去了，天冬需要照顾不说，又是个女孩子，这钱照顾我们几个应当是够了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孔阳被她看的有点儿不自在，“我也是个姑娘，怎么没见你心疼心疼我呢？”
敢情这是在较劲呢？孔阳认认真真地把良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头发用发带像男子一样高高竖起，不施粉黛的脸和掩盖了曲线的宽大衣袖，“除了你那张脸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个姑娘。”的确，良姜的性子对外人冷冷淡淡，客客气气，饶是对着他们虽然偶尔胡闹放松的多，但言谈举止也没有一个女子的娇弱风韵，更像是一个假小子，率直不做作。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至少眼睛还没瞎。赶紧走吧，这位爷。”
两人到了官府，简单的跟县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泛黄的告示递给了一旁的主簿。
“这案子已经积聚很久了，你们揭了榜是为了这钱还是当真有这能力？”陈县令都不用看那告示的内容，光是凭着那泛黄的一角就能知道这准是那让他头疼的那个案子。
“能力不是说出来的，还望大人能给我们一个尝试的机会。”
“好，本官就欣赏你们这有魄力的年轻人。恩，忘了跟你们说，这案子前些日子刚上报了，所以你们要是破不了案子，本官可是会请你们吃板子的哟。”陈县令一脸微笑的望着两人。
良姜条件反射性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肉这么少打上去应该挺疼的。“大人，您之前的告示上可没这么说。”
“都说是才上报的了，新批的文书刚下来，告示也才重新拟好。只能说你太积极了，诺，新的告示。”
良姜拿着新的告示看了看，果真不假，鲜红的大印还没有风干，真真正正的新鲜出炉。这倒是新鲜出炉了，只怕板子落下来自己就要回炉重造了。
“怎么的，怕了？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吗？怎么转眼就怂了。你们这些人就是贪图这点儿银两，不给你们点儿教训当真以为这是菜市场呢，这儿是衙门！由不得黄口小儿胡闹！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打几板子丢出去，让他们长长记性。”陈县令嘴边的小胡子都气的一翘一翘的，甚是搞笑。
孔阳上前一步，拦住了正欲动手的衙役。“大人且慢，我们何事反悔了，这案子都还没有开始查，就打我们板子，传出去可不得在百姓口中落个是非不分的罪名。”
“哼，谅你们也不敢反悔。别说本官不给你们机会，十五日，本官给你们十五日的时间你们要是查不出来，到时候自会让你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那若是我们破了这案子？”
陈县令像缺了脊椎一样又靠在椅子上，撵了一下自己的二撇胡，“你们要是破了，只要是本官有的，要什么送你什么！”良姜一拍手掌，从孔阳背后跳了出来，“爽快！县老爷就是直爽，只是以后可能还的麻烦您配合我们。”
“这个好说，只要案子结了，一切都不是难事。”
“那还请大人给我们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从三年前开始就陆续有男子离奇在自家中暴毙…”一旁的主簿小声提示到，“大人，是两年前。”陈县令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本官知道是两年，要你多嘴！要不你来讲！”
主簿恭谨地欠了欠身，退到一边，“不敢，大人您请。”
陈县令甫一抬头就看见良姜憋得辛苦的脸，臊的拍案而起，“你你你，你个小丫头，你笑了吧！啊，你肯定是笑了！”
良姜俯身给陈县令一拜，“大人不用强调，我很辛苦的。”孔阳看见她整个人都埋在臂弯里，憋笑憋得厉害，抖个不停，说话的声儿都带着颤音。
“说正事！那些男子多是长得好看，且家中都有妻室，却都花的很，经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那敢问大人可曾将那些与之有瓜葛的女子找来一一问过，谁才是最后和遇害人在一起的？”
“怎么没有？只不过那些男子死的时候都是在自己府上，除了他们家里人没有和其他外人有过接触。”
“有没有可能就是枕边人所为，因为对自己夫君拈花惹草的行为已经忍到极限，下手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良姜说出自己的疑惑，并不能完全排除他们，毕竟有作案动机。
“哼，本官自然想过。但是全都是这种情况，你不觉得巧合的蹊跷吗？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那些人全都是中了相思子的毒。”
良姜眉目一凝，她来了这么些日子倒是没有见到这附近哪里有相思子的，按理说这儿的环境是不适合相思子生长的。孔阳倒是有点儿不明白了，“这相思子可是红豆？怎会有毒。”
陈县令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良姜略带同情的眼神望着他，让他觉得有点儿尴尬，自己说错了？“相思子的别称确实是红豆，但是不是可以给你吃的那个红豆。你试试吞一些下去，看会不会死。”
孔阳不理会她的揶揄，他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没错，一般百姓很难区分的清楚，说不定凶手正是利用了这点。连本官也是在仵作解剖以后才知晓的。”
“的确，相思子除却小部分是黑色的以外其余的和家用的红豆可以说分毫无差，而且如果是整颗一起吞入并不会引起中毒。但是只要它破碎了，仅半颗就可以让人感到不适。所以，用这药的人当是对它的药性很是熟悉。”
陈县令摸了摸下颌，他倒觉得这小丫头片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呢。“那你的意思是这凶手有可能是大夫？”
良姜摇了摇头，“只是这个概率比较大，但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可是从我们进城到现在并没有见到过相思子，那凶手又是怎么找到的？”孔阳问出了良姜心里的疑惑，如果连作案的东西都没有，那这也就太不可思议了。
陈县令看了主簿一眼，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有的，这下真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潮河城本来是不产相思子的，但是三年前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一些，缠绕着树枝藤蔓生长。相思子颜色艳丽，整个城一时间倒是被点缀的很漂亮。城里的百姓好多都是第一次见，喜欢的就取了一些种子拿回去做装饰。可是一年以后不知怎的，这相思子就一路疯长，甚至渐渐影响到人们的生活了，我们就铲除了大部分，只留下一些迁到北城外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男子开始出事了。”
“大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还请大人允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对策，调查调查。”
陈县令罢了罢手，“去吧，别忘了你们只有十五日。”
两人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已近夜色，孔阳看良姜，今日倒是安静得很，平日里总会跟他怼上两句，低着头像在认真的想着什么。
“当心。”眼看着旁边的人马上就要撞上面前的石柱，孔阳及时拉了她一把，许是没有把握好力度，良姜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里，扑通一声，额头还有点儿疼。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双花的缘故，良姜嗅到孔阳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镇定而安神，让她泛起了困意。
怀里的人虽然比一般女子高上些许，但在孔阳面前依旧显得很瘦弱，放在她腰间的手连多余的肉都摸不到，似乎比起在遥城的时候又瘦了。良姜离了眼前人的怀抱，摸了摸额头，“这位爷，你下次可以轻点儿，我的头都要被你撞破了。”
孔阳简直觉得哭笑不得，她生动给自己上了一课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孔阳指了指面前的石柱，“比起撞上这个，你可还觉得疼？”
良姜伸手摸了摸石柱，硬的，又杵了杵孔阳的胸口，软的，“算了，非要选一个还是选你吧。”孔阳摸了摸刚刚被杵过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刚想什么那么出神，有眉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