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三连可以神通到各个地方。他从心里感受到了犯罪受专政制裁的可怕与胆颤。
刚入狱时,他这种罪犯,即使在众犯人眼里也是卑鄙、可恶、下贱之徒,是人下之人,常受犯人的歧视、辱骂。但王大愣、丁香常轮班来探监,且借着小兴安农场和这里曾同属省劳改系统,有着拉关系的方便,还短不了给他送这送那,吃吃喝喝亏不着,还向他透露消息说,已经托上人,大有可能减刑早出狱。他盼着盼着,等着等着,虽得不到减刑和早出狱的准确信息,凭感觉就可以断定:爸爸妈妈确实是暗中使上劲了,不然,管教不会对自己这样好,由刚入狱时大帮哄干活,又苦又累,现在调到了杂工班——烧小锅炉,供应开水。每每和犯人吵架斗殴时,管教总是没理也向他三分。在监囚们眼里,他是人下之人,他却感觉自己是人上之人。他经常做梦,经常盘算,说不定哪个早上,哪个晚上,爸爸或妈妈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接他出狱回小兴安农场,重新坐进解放牌大卡车的驾驶楼里,嘀嘀嘀——嘟嘟嘟——把丢掉的威风重新补上……
令他高兴的是,前几日他妈妈来探监时,得意洋洋地告诉他,爸爸与王肃的关系越来越铁,承蒙王肃提拔,当上了响当当的场部办公室主任。特别是听说白玉兰与郑风华的恋爱曲有了休止符,成为死钉钉无法走动的棋子,且调到爸爸管辖下的招待所当了服务员,并欠开牙缝,表露了有嫁给自己的意思……一下听到这么多好消息,对他来说,何止是飘乎乎,何止是神气,简直有些得意忘形了,走起路来裂着怀、叼着烟,似乎不是在大红墙下的监狱里了。谁来打水溅他点儿水星儿,他就会破口骂个狗血喷头;谁要敢还嘴,他会不由分说“砰砰”就是两拳,不让你脸膛紫青,也让你胸内淤血。官司打到管教那儿,他也是“常胜将军”。此时,在这里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在小兴安农场三连驾着解放牌大卡车呼呼呼那抖不尽威风的日子……
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由得意变成急躁不安,似热锅上蚂蚁。在一日日不见减刑出狱的兆头时,狱舍里几名杀人抢劫团伙的从犯,密谋越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