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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将我安顿在灶膛里,说:“烧火!”她就开始要擀面条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奶奶的手,胆怯地说:“奶奶,洗个手再擀面条吧。”
奶奶就笑呵呵地说:“就我的憨娃娃讲究多得很哩!”然后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交到我手里。我站在奶奶面前,把水瓢高高举起,往奶奶秋天的树枝一样干瘪的手上哗哗浇水。奶奶抓一点碱面儿放在手上,把手上的虱子血和污垢一股脑儿洗得干干净净,就站在宽大的案板前面开始擀面条。
奶奶家里的白面不多。我趁着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过,面柜里的白面还没有我家里多。奶奶平常不怎么擀面条,大多时候就是吃杂面糊糊,里面放着奶奶挖来的野菜,连面汤都是碧绿碧绿的,看着都不想吃。但是我的叔叔姑姑们都像饿狼一样呼呼地抢着吃,吃得快的总是能抢到第三碗,动作慢一点的就只能用面汤泡黑面馍馍吃。只有在我去了的时候,奶奶一定会擀面条给我吃。
我喜欢看我奶奶擀面条的那种震撼人心的场面。多少年过去之后,我在北京独自打工,很多时候忙碌得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就常常想起我的奶奶,想起那些缺吃少穿的艰难岁月,还有在那些日子里感受到的那种宽厚的爱。这个时候奶奶已经长眠在地下很多年了,我每次擀面条吃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我的奶奶,眼泪就收不住。我不知道泉下的奶奶是不是知道她的孙子永远都怀念着她,怀念着那些跟随在她身边吃面条和挖野菜的日子。
奶奶做面条不光是给我一个人吃,所以全家人都很盼望我去;我去了他们就可以吃到柔韧的白面面条。家里人口多,奶奶每次都要擀很多面条。我静静地坐在灶堂里烧火,卖力地拉动风箱,风箱里鼓出来的风把柴火烧得很旺,火光映照着我的脸蛋,烫呼呼的让我觉得陶醉。
奶奶身形高大,身板笔直,在硕大的案板前面泰然站立,把一盆面粉全部倒在案板上,用手在面粉堆里划出一个坑,仿佛白雪皑皑的日本富士山。浇上水,和成团,用力地揉成一团,用擀面杖压平,慢慢擀开,一直擀成一张薄薄的面皮,非常宽阔,能铺满两三平米的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