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知晓，却偏偏要问。
程峪打量着阿离，眸心隐着不快，“你在质疑本王？”
“阿离不敢。”她沉声应着，声音莫名添了几分沙哑。
“酒还未醒？”程峪又问。
她昨夜与军中将士饮酒作乐，几乎醉成了一摊泥，眼下这幅状态，实在是让他很难不怀疑她眼下还醉着。
阿离还是低着头，双肩微微颤动着，轻笑了一声，“是啊，还未醒。”
话音落下，书房内好一阵沉默。
她正好坐在背阴的位置，垂首的模样，让程峪一时分辨不出她的表情。
只觉得，她周身的气压，低沉得厉害。
他的视线掠过那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阿离的面前。
看着自己脚边突然出现的镶着银线的靴子，感受到男人那股强大的气息包裹而来，阿离的心口猛地顿跳了一下。
脑袋上，微微一沉。
是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头顶，轻柔地抚着。
“若与歼灭突厥相比，孤城的确不重要。但若你在，本王就绝不会放弃。”
他的声音，难得透着温柔。
他在哄她。
阿离心口猛然一滞，抬眸看他，四目相对，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爷此话，当真？”
程峪的眸子不自觉一沉，这丫头怎么还哭了？
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这才道，“那是自然，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
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让你死，你就死不得。
这是她每每上战场之前，程峪最常与她说的话。
往日听来，是为她加油打气的。
可今日听来，她只觉得讽刺。
是啊，她的命是他的，所以他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所以上辈子清凝郡主让她不要怨他，只当是把命还给他！
所以……
他说不会放弃她，她怎么能信！
深吸一口气，她撩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拱手俯身，“阿离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
说罢，不等程峪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离去。
如今的她，还没有能力与程峪撕破脸。
别说这会儿一对一的，她也杀不了程峪，便是杀了，又如何？
她的仇人，可不止他一个！
看着阿离离去的背影，程峪摩搓着自己落了空的手，眸间染了几分阴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