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嘴甜，夸得太夫人心花怒放，连二老爷嘴边都微微带笑，各房也都凑趣附和着夸二公子。
唯有沈允伯和沈容钰一言不发，父子俩都是走的武路，不懂文试那一套。
沈老国公岿然不动，面色淡淡道：“这话出去也莫说了。历年科考，京城都不是中进士最多的地方，反观江左一带，才是人才济济之地。
“怀瑾今年不过十八岁，只会做些漂亮的文章，相较那些游学数载的书生而言，才思、见识都短缺了，并无一甲之才。”
满府的孙儿孙女，沈老夫人最宝贝的就是沈容斐，听不得他半句不好的话，气道：
“江左才子多？咱沈家祖上难道不是江左的？斐哥儿的才学，那是皇后娘娘都夸过的，你既说了他的文章漂亮，怎么不能拿一甲？”
沈老国公冷嗤了一声：“你当朝里做官的，会吟诗作对就行了？大魏不缺吟风弄月的才子，缺的是真才实干的国士。”
沈老夫人一脸顽固不受教，沈老国公也没有多言，总不能在晚辈面前丢脸。
他的这位老妻，自称出身名门，其实徐家不过是新贵，到了沈老夫人的幺叔这一代才有了点起色，根基底蕴与沈家根本没法比。
沈老国公的第一任妻子韩氏，那才是真正的名门。
沈家与韩家同为百年大族，底蕴深厚，联姻之时，各选中了族中最出色的子女结为连理。
韩氏博学多才不输男儿，嫁与沈瑧后两人趣味相投琴瑟和鸣。
可惜韩氏福薄，在沈允伯还年幼时便去世了，韩家本有意再嫁一名女子与沈老国公续弦，然而先皇不欲世家联合，便下旨给沈家与根基浅薄的徐家赐了婚。
沈老夫人顶着名门的名号，实则教养见识离世家贵女差了十万八千里，眼皮子里只看得见名声。
沈容斐兄妹被宫里的娘娘多夸了两句名声大噪，她就真的以为自己的孙儿孙女天上地下无人能及了。
名声这种东西，可以欺人，却不可自欺。
活到这个岁数，徐氏还看不清。
见识不同的两人结亲近四十年，向来鸡同鸭讲，根本过不到一块去。
二房和三房人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沈老夫人还要辩驳，沈容斐已经十分谦逊地说道：“祖父说得极是，怀瑾尚需磨练，这段时日正有几篇策问想求祖父指点。”
二老爷笑道：“你祖父幼时便有神童之名，十七岁便高中状元，先皇赞他是旷古之才。你若能习得你祖父的一二分，就足够受用了。”
沈容斐自是虚心受教。
沈琼雯咬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嘻嘻一笑：“二姐姐若是男子，没准也能考个举人回来呢！”
这话说得晦涩。她不提别人专提沈琼絮，不为别的，沈琼絮是大房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二房才学最高的下场能考状元，而大房最多能得个举人。
更甚者，沈琼絮还不是他们大房的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