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从巷子东边的一个红色木门里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巷子里所有的妓女们都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两个老妓女边摇头叹气，边凑在一起低语。一个说：“这个玉婷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眼看就要生了，还出来接客。”另一个说：“玉婷就是傻，还以为怀了男人的孩子就能拴住男人的心，到这里来的男人，有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白眼狼！”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从红色木门里面跑了出来，他边穿衣服边恶狠狠地骂：“真他妈晦气，老子出来寻乐子，竟然捣鼓出来个孩子！”探花巷子里面的妓女们这才知道，春花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了。而那个孩子，就是我。我妈常常说我命硬，硬的像石头一样。在我妈怀我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客人光顾过她的身子，我硬是顺利地出生了。所以，我妈给我起名叫石头。
我就是这样在妓女和嫖客们扎堆的探花巷子里长大，每次我妈接客的时候便会给我一角钱的零钱，打发我去街头买碗甜豆浆或是炸果子之类的吃食。每次我吃完了炸果子、甜豆浆，妈妈也差不多接完了客人。只有那一次，我路上把妈妈给的钱丢了，我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拍打红木门。一个剃着光头的老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抬手就抽了我个大嘴巴，他嘴里骂道：“拍什么拍，小王八蛋，搅了老子的兴致！”随后，老男人便又插上了门。屋里便传来了我妈痛苦的呻吟声。我萎缩在墙角里，一个人低着头哭。来来往往的嫖客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不是个人，是一个从地缝里爬出来的小怪物。
我八岁那年，我妈安排我去上了学堂。探花巷子里的人都说我妈疯了，一个妓女和嫖客生的野种还上什么学堂。妈妈把一个她亲手缝制的新书包挂在我的脖子上，说：“男孩子一定要读书的，读了书才会长本领。等你长大了，学了本领，就离开探花巷子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妈妈的身上突然多了很多淤血的青紫。后来，我听到探花巷子里的妓女们在私下里议论说：玉婷真是不想活了，为了给儿子交学费竟然接了麻三的活，麻三哪能算个人呢，做起那事来连掐带咬，比个牲口都不如呢！妓女们所说的那个麻三我是知道的，长着满脸的大麻子，经常来找我妈。麻三每次从我家离开，我妈都会跑去买回肉来，炖肉给我吃。妈妈说：“男孩子正在长身子，需要多吃肉才能长得高大强壮。”可是妈妈自己却很少吃肉的，妈妈说：“妈妈是成年人了，吃再多的肉也不会长个子了。妈妈吃肉就把肉浪费了。”
我九岁的那天，学校里开运动会，我提前放学回家。我家的红木门紧闭着，我知道一定是妈妈在接客了。我本来是应该找个地方玩一会，再回家来的。但是，我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妈妈闷闷的“哼哼”声。我突发好奇，我从旁边找来一个破竹筐，踩着破竹筐爬上了我家的窗户。我用手轻轻一推，虚掩着的窗户便被我推开了一条缝隙。顿时，我惊呆了。妈妈赤身裸体地被麻三用绳子捆绑在床头，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同样赤裸着身子的麻三正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皮带，抽打着我的妈妈。我终于知道妈妈身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了！我也知道了，为什么街上的妓女们都说，麻三连个牲口都不如。短暂的震惊后，我被彻底激怒了。我像一只老鼠无声无息地从窗户上溜进屋子里，拿起了墙角里的一把铁锤。我妈发现我的时候，背对着我的麻三正嘴里脏骂个不停。我妈发现了我手中的铁锤，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阻止我。麻三见到我妈的挣扎，显得更加兴奋了，就在麻三要趴到我妈身上的时候，我狠狠地抡起了手中的铁锤。麻三像头野猪一样的“哼”了一声，便卧倒在我妈身边，一动也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