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这反应过来,自己扣住的是殷辰的手,连忙放开了,悻悻道:“你醒了啊?”
“嗯。”殷辰只应了这么一声就没下文了。
四周乌漆嘛黑的,连对方的面容都瞧不清楚,又极其安静,一时之间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
“醒了就好,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就百口莫辩了。”
苏落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摸边上的火折子和蜡烛出来点上,然后嵌入墙壁上的烛台。
火光微微摇曳,笼罩着少女素面朝天的一张脸。
殷辰这才看见她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眼下也浮现了些许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睡,此刻看起来有些倦意。
他没想到苏落会救自己。
所以此刻,难免相对无言。
相比之下,苏落要随意地多。
她点完蜡烛之后,就走回殷辰身边,俯身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殷辰面色一僵,抬手就要拂开她的碰触。
“别乱动。”苏落的指尖轻触殷辰的脉搏,一边把着脉,一边不紧不慢道:“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殷辰一时无言以对:“……”
这脉象奇怪得很,苏落本就只是个久病成医的半吊子,遇上这样的更搞不明白了。
只是她昨夜是亲眼看着殷辰气息涣散,像是马上就要一命归西一般,现下人醒了,周身寒气也散去了大半,虽然身上的伤势还是很重,但是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死不了的。
她收手回袖,缓缓问道:“你究竟练了什么邪门武功?”
殷辰一张俊脸本就因为失血过多惨白如纸,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白中带青,沉声道:“休要胡言!”
“这是你的事,不肯说就算了。”苏落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些不甚要紧的以后再问也不迟。
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居高临下地看着殷辰,问道:“昨夜追杀你的那些人是谁?”
殷辰皱眉,一下子没说话。
苏落道:“你可别说这事与我无关,昨夜我只是路过就险些被灭口,如今你又在我家地窖里,若是那些人找过来,我肯定会被你连累,所以你知道多少,最好趁早告诉我,还能一起想想应对之策。”
殷辰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默然道:“我不知道。”
苏落等了半天,就等到他这么四个字,被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道:“你家被烧了个精光,命也差点丢了,你竟然不知道仇家是谁?”
殷辰沉默了,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清冷公子,在烛火的笼罩下越发如冰似雪。
苏落看他身上穿的是苏怀川的旧衣,伤重地坐起来都难,只能半靠在砖石上,这孱弱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后头那些扎人心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
苏落一边默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一边想着有殷辰在手,这事就槽糕不到哪里去,眼下别让这人死了才是要紧事,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