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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很小,周围的喧嚣又太大,想必他们都没有听见,他们或许只看到了她寒酸的外表。
“陆先生,你好,”她回过神来,重新对上了他的目光,她不再哭,也不再怯,堂堂正正地解释道,“我丢了车票,就在刚刚,我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就过来问问阿姨能不能补。”
“这样呀,”陆舟宇若有所思,又问,“姑娘要去哪里?”
“上海。”
“我们同路,”陆舟宇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欧米茄手表上的时间,他还赶着回上海的家中吃晚饭,这班车的时间最好,“这样吧,姑娘,我帮你也买一张好了。”
燕子捏紧了手中的钱包,里面仅剩的四块大洋被她捏得很紧,“好吧,我要一张三等车的车票,谢谢,至于钱……我这里有四块大洋,都给你,剩下来的我到了上海,有钱了再还还你。”
陆舟宇正准备回答她,那边售票员已经用南京话大声说道,“三等车车票么的了。”
一旁听着的周遥乐皱起眉头,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并没有听懂“么的了”,“什么意思?”
梅花甸离南京近,方言也和南京话差不多,燕子解释道,“姨说的意思是,卖完了。”
与此同时,陆舟宇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拿六张二等车车票好了。”
燕子的心一沉,二等车票十块大洋,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还得起。
似乎是看出了燕子的窘迫,等着出票的时候,陆舟宇微笑着安慰她,“钱不着急的,不还我也没事的。”
燕子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可感激是她的事,当时她倾尽全力也拿不出十块大洋,这十块大洋便是她的命,但陆舟宇不同,他出身世家,十块大洋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毛毛雨,可毛毛雨也不过是他的事。相遇的最初,他们就活在两个世界。
就这样,陆舟宇的手里很快捏着六张二等车的火车票,他冲着等在车站角落里的几个朋友招手,摆出好了的手势,又指指检票的闸口,示意他们一起去坐车。
冲他们走来的是两个年轻男人,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高瘦的那位是宋有正,是宋家独子,他家和上海声名显赫的那个宋家正是亲戚,但宋有正平时为人低调,只见他穿着灰褐色的长衫,带着金丝眼镜,极为儒雅,彼时他在上海的一所中学里担任国文老师。
宋有正右边拎着箱子、脚步铿锵有力的则是杨峰,他年纪稍长,当时在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任职,杨峰倒是没有和他们一起游玩,只不过恰好请了探亲假,回家给老母亲过五十岁生日,便和他们相约一起回沪。杨峰一身黑色的西装板正,给人无尽的威严之感,燕子光是看着,就已经双脚发憷。
然而却是杨峰第一个关心起燕子,陆舟宇介绍完燕子的情况之后,他主动问道,“小姑娘,你的包袱重吗?要不要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