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活拿着一张一百块票子要租船的时候,船家的眼睛都直了。在用紫外线验过真假之后,船家腆着脸笑了,厚重的皱纹在他粗糙黝黑的皮肤上几乎压住了五官。乍一看就好想一个由一整张皱纹的起伏的皮堆出来的面部,姜活有那么一瞬间想用手把老头脸上的皮展平。
老头开了口:“几位,一定是政府的人吧。不是政府的人,出手不会这么大方。”
姜活点头致意,其他人心情不算太好都没有出声。老头念念叨叨地拆开拴小艇的铁链:“最近这世道可要辛苦你们了……我听说,说这网是不会再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会来的。”小唐上去给老头帮了把手。
“是吗,那可太好了……来钥匙给你们,油箱是满的,你们跑三个来回也有余。”老头把钥匙递给小唐的时候扫了一圈几人的面容:“各位,是去不周酒店请神的吗?”
“我们是去送神的。”姜活扯了扯嘴角开了个玩笑,谁想到话音刚落老头大惊,赶忙挥着手:“可不兴这么说!可不兴这么说!平安啊平安……”念叨着他就跑了,辑妖司小队的人面面相觑,上了小艇。
海上的咸风被阔叶木挡在山外,吸云山里的空气清新得让几个人几乎醉氧。蝉鸣流水,深浅交错的树林把山中的温度常年保持在十几摄氏度。人越往上走越觉得心里平和,走到山腰上不周酒店的木门缓缓为他们打了开来,混着木头和水汽的味道,姜活觉得心口被灌了一阵风进去。
水泥台阶上还盛着露水,大门口有带着面具的迎宾,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微微欠身恭候。门口挂着的犀牛角灯笼在山风中微微地晃动,几人陆续进了院子。院子里是一棵参天大榕树,枝条虬柟,听说是从广州运过来的百年树龄大榕树。
双胞胎姐妹边走边抬起头看着那棵大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我要是一只活在这树上的猴子就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大家开起了玩笑,都是一副刘姥姥进城的样子。
顺着水磨石的地砖往前走,转了两个弯就到了他们预定的包房。那是一个中式的宴会厅,地上铺着深色的长绒毯子,厅里没有开灯,红木的桌子和椅子都印着窗台外的海景和天光。
“这里不能点菜,都是套餐,万一不好吃可怎么办?”胖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姜活双手撑在外院的栏杆上:“不是你要来这吃的吗?”
“哟,这可不能都甩我身上,是大家投票说要坑你一顿大的。”
姜活把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高个,高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抿着嘴耸着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天色渐晚,海面被夕阳烧红。端着菜的服务员鱼贯而入,各式精致的菜点上桌。
“诶,我们不是还没选套餐吗?”姜活问道,一个白面服务员欠身示意:“姜先生您好,这是我们酒店特意为您提供的特选套餐。为了感谢各位对国家作出的贡献,所有餐食都是免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