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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行李放在一边,掏出来一看,消息来自柳音,是他在首都军区大院一起长大的女孩。
她问:到了吗?
他简单地回:嗯。
对方干脆打来电话:“小风哥,我觉得你真没必要重新读个高二啊,虽然下学期你几乎都在照顾唐爷爷没怎么来学校,并且缺席了期末考试,但……”
“已经决定要重读了。”没什么其他好说的。
“可是,就算要重读,也没必要去起州那种……”
“已经来了。”
这个问题,已经被柳音反反复复地提及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没跟她急眼,足以证明唐意风这个人的脾气是有多好:“我要上出租车了。”
柳音语气变得有点急:“可是,小风哥,你才走了不到一天,我就好想你了怎么办?”
好看干净的手指在手机背面略有停顿,他回了句“先挂了”,然后找到外公发给他的地址。
上了出租车,他报出地名:“师傅,麻烦了,向塘街道18号,起钢家属院。”
听到唐意风的口音,司机师傅下意识地扭头:“从首都来?”
这时柳音又发来消息,将最后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唐意风正低着头想怎么回柳音消息,被这么一问,礼貌性抬头:“嗯。”
司机好像是找到了某种共鸣,打开话匣子:“一听你口音就知道是首都的,那地儿,我熟,要不是之前办奥运,我这会儿还在那里跑出租呢!哎,小伙子你来起州旅游还是走亲戚?”
唐意风并不是很想跟陌生人搭讪,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上学。”
司机却刨根问底起来:“读高中了?”
“嗯。”
“户籍在这儿?”
不难怪司机会那么问,起州作为20世纪七十年代建市的功能性工业城市,GDP一度后来居上,连续几年超越几座一线城市。但随之而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引起了“土著们”的强烈不满。千禧年之后,产业优化升级,工业生产技术得到革新,类似于起钢这种污染大户的工厂陆续迁到其他省,只保留了小部分产业链上对环境没有威胁的在这里。
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员工都随着集团去了邻省,留下来的是大批不愿意离开家乡的父母长辈,以及因为户籍问题要留在起州读书的子女。
但唐意风不是这种情况。
起钢家属院在起州的老城区,远离城市主干道,要绕过盘根错节的小道,才能看到它那极具20世纪特色的灰色墙面,映在参天蔽日的香樟和法国梧桐中间,很有时代感。
灰色水泥墙绕着小区围了一圈,有些地方已经被风雨侵蚀,墙皮剥落,墙头堆着厚厚的灰,已经和墙融为一体。
挨着墙根用红色塑胶铺的人行道应该是近些年翻新过,跟四周灰旧色调有些不搭,但是拉着行李走在上面还挺省力。
他把行李放在小区门口,正准备找外公家住在哪一栋,这时,手机又一振,来了个陌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