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的话如海浪般钻进卫怀壁的耳中，可她却木讷的发不出一个字。
两个月前，她被卖进青楼，从淮阳城第一女将军，变成了瘦马窈儿。
一个月惨无人道的折磨，一个月不要命的逃奔……
拿红缨枪的手废了，明媚的傲骨没了，全没了。
是被心爱的郎君，殷别鹤亲手毁了。
“住手！”
熟悉的声音一传来，卫怀壁吓得一哆嗦，几乎本能跪地，熟练认错——
“我认错……我听话……”
被折磨的那一个月里，每次被打，还要一遍一遍从那些人嘴里传出殷别鹤对她厌恶的话。
现在只要一听他的声音，她的身体就仿佛被针扎电击，被水淹火烫……
很快，人群散去，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长靴。
殷别鹤一身雪色长衫，神态悠然，温润眉眼下一张薄唇微微勾起。
“两月未见，卫小将军倒是狼狈了不少。”
卫怀壁头皮一麻，将头埋得更低。
“对不起少傅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脏了您的眼，不该丢了音府的脸！”
倏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卫怀壁，你还哪配当一个将军！”
是啊。
现在的她哪还有一身女将军的傲骨和张狂。
失神间，又听男人大发慈悲般吩咐：“回去后把自己洗干净，别在老太君面前卖惨。”
“……是。”
她不想再回到青楼了，她不能再丢卫家的脸和音老太君的脸了。
卫氏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是音老太君收留她，她曾仗着自己跟殷别鹤青梅竹马，到处宣扬他是她的人，死缠烂打追求他。
如今她才知道，殷别鹤一点也不爱她，她的命对殷别鹤而言如同野草，一折就断。
马车驶远，卫怀壁明白，她是没有资格坐马车的。
她只能赤着脚吃力追着马车，脚底磨得流血，却没知觉。
若是从前，她定会胡搅蛮缠上车。
如今她彻底明白，殷别鹤早就对她厌憎至极。
再也不敢逾越半分……
回到音府。
丫鬟云雀要伺候卫怀壁沐浴，她下意识躲在屏风后：“不，不用，我自己来。”
身上太多伤痕，太丑，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只麻烦云雀送一些伤药过来。
关上门，她吃力撕下身上的破布，铜镜里倒映出后颈那正在结痂的两字，内心一阵翻滚。
“呕！”
恶心，真的好恶心。
凡是卖去青楼的女子，脖子后都后被刻上娼妓二字。
卫怀壁以为自己不在乎了，此刻看到疼痛却丝毫不减。
她像疯了一般，用力搓着身上的痕迹，像是要将它们一一搓掉。
火辣辣的疼痛从背部传来，额头上疼的都直接冒汗了。
卫怀壁都不肯放弃……
足足一个时辰。
不争气的泪水，狠狠砸在地上。
卫怀壁咬着拳头，哽咽了好久，才哆嗦着起身，刚脱下里衣，突然，门被人推开——
‘娼妓’二字就这样直直闯进了殷别鹤的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