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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走进去,在水泥铸成的小池子边洗手,借着水声,顺势看了看这屋子,后半间小,是这铺子的三分之一,房门的把手坏了,露出半圈打的孔洞。水池上方一扇旧窗子,对着后面尚未改造的城中村的一角,他盯着看,不远处电线杆子旁的推车上,有人正走过来买卤味。
钟敏预备了干毛巾,殷勤地拿在手里,却眼见他越洗越慢,越久。
她顺着他视线望出去,寻常街景,路边临街摆着的小菜摊,卖烤肠的和穿着人字拖出来买烟的年轻人,小超市门口的大喇叭,放着最近的神曲。
“黄总!”她叫他一声。
把他叫醒了似的,他收回目光来,马上关了水龙头,但人没挪地方,仍抬头盯着那处街角看。
她递毛巾过去,他顺手接着擦干,眼神里的疑惑,微微蹙起了眉。
她从前,年轻那几年,其实是很有做记者的好奇心和敏感度的,只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照管自己眼前的事都忙不过来,歇了探究别人的心。这时,她已经看出来,他眼神的焦点落在那个买卤味的年轻女孩儿身上。“遇到熟人?”她问,轻轻让开一点,露出后门来,是想告诉他,她这里的后门出去,穿过矮树丛,是可以直接通到那边的。
他没想走过去,恰恰这个角度好,对面看不见他,他才多看一会儿的,也是怕眼神不好,认错了人。那年轻女孩儿买好了吃的,拎着塑料袋走了,走进不远的一栋民房里,她穿着随意,散着头发,应该是住在那儿……
他回身,和钟敏目光相对。
“一个同乡,也是校友。”他若有所思地说。
她想,这么年轻的同乡兼校友……他们这种男人的故事,真是不可说。
送他出去,她想再说两句感谢的话,人家动手能力真强,做生意、做管理、抓鸡、认熟人,都是一把好手!
不过没等她开口,他电话响了,边走边接。是他母亲打来问他,怎么还没到家吃饭?
他摆摆手,上了车。
她听得懂他电话里的方言内容,知道是他父母住在元洲国际。她也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转天打过一次电话给他,询问一点细节,丰富采访的故事性;之后又把文稿发给他助理看,结果小林说,你稍等,要发给黄总本人审阅,他是华大的硕士,是高材生,媒体材料都要过目的。
她于是等着,一口气等到下午快下班,还没回复,只好打电话去催小林,小林说,在开董事会,要不明天吧。
她一声长叹,这哪等得了。
晚上八点钟,她做完家里的卫生,直接打给黄总。
他似乎在开车,“哦哦,不好意思,我下午一直开会,忙忘了,等下马上看,尽快回复你。”
“嗯,因为我明天一早还要递交审稿,实在不能再推迟了,所以…….”她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