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片刻,将李灵韵的所有行动在心中过了一遍,对比她刚才的反应,想了想,冲门外打个手势,两个粗壮的男人闯进来,拖起李灵韵,将她按到椅子上,在网绳外又多绑了一圈。
李灵韵疼得两眼发黑,短促地吸着气,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疤脸转身出了门。
后进门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李灵韵不确定他们当中有没有修仙者,不敢轻易动用灵力,只能咬着牙死撑。
时间从来没有这么难挨过,每一秒都像是经过一个漫长的世纪。
她原本还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渐渐便有些挨不住,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活着真是太难太难了。她想。
如果能出去,她一定更加谨慎,认真过日子,尽快提升实力,成为不用依赖任何人、不会被任何人忽视的存在。
想着想着,她的神思恍惚起来。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她要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懂得尊重生命,让修仙者不再高不可攀,让凡人不那么卑微低贱,让活着成为一件轻松又快乐的事情。
就像她的故乡一样。
人们过着平淡又安逸的生活,为着一点小烦恼忙忙碌碌。老人悠然惬意地享受清闲,青壮年上班干活赚钱养家,孩子们读书学习嬉戏疯闹。
真好。
她疯狂想念着曾经稀松平常的一切:冒着汽泡的可乐、难吃的泡面、喷香的炸鸡,还有她未通关的游戏,半夜凌晨的加班,父母的唠叨,朋友的玩笑……
她想回家。
李灵韵怔怔地落下泪。
咔嚓。一声轻响,有人推开了屋门,看到房内的场景,惊呼出声:“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快给客人松绑!”
李灵韵从思绪中惊醒,抬起头,看到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身量挺高,衣着华贵,手里握着折扇,疾声厉色地斥责下人:“本侯让你们请客人入府一叙,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两步走到近前,亲自解开绑在李灵韵身上的绳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都是本侯的错,没有交待清楚,让贵客受惊了。”
李灵韵还有点怔忡。
她两边的脸颊肿起老高,头发成了一团乱草,衣衫不整还沾满血迹。那人仿佛看不见她的狼狈,弯下腰握住她的手,和颜悦色地道歉:“本侯这就请大夫过来,还请贵客稍稍忍耐。”
原来是永安侯。
李灵韵感到讽刺:这算什么?发现弄错了,就把锅推给下人,亲自过来装好人吗?
倘若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说不得要被这套做派忽悠住,对他感激涕零,可惜李灵韵不是。她从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中来,轻易就能看穿他的把戏:没有主子的示意,手下人敢大模大样地绑了她,关进黑屋严刑逼供吗?
然而她不能说出来。倘若想好好活着,她还得配合,演一套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