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汪祖义有些紧张，他不知是怕那声称是姐姐的女人再来，还是怕自己找不到那女尸姐姐就会一直来缠着自己。
果然，那女人又按时来了，站在汪祖义窗外轻轻抠他的窗玻璃。而黑子从昨夜开始就不知去向，再无声息。汪祖义接近崩溃，对着窗外吼：“我明天会再去找，你就别再来了”
那女人开始嘤嘤地哭，一边哭幽幽地说：“你们都是为了钱，都为了钱，随便把人丢掉，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那声音像拉锯条一样，呲嚓呲嚓的钻进汪祖义的耳朵，弄得他一夜睡不着。
汪祖义捞尸时间不短，从未遇到过类似情况，而且他根本不信鬼神之说，觉得自己镇得住那些脏东西，所以不怕。但这个女人，他分辨不清她是人是鬼，是来吓自己？还是真的是另一个世间的东西？只是她似乎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汪祖义开始无比盼望天亮，天一亮，女人不见了，他便可以再下河重新找。但汪祖义在河上找了一星期，也没有找到那女尸。他有些发疯的样子，甚至遇到别的尸体也视若无睹，因为那个女人，仍然在午夜站在他窗边，不间断地抠他的窗玻璃，哀哀怨怨的哭。
这天，有个衣衫破旧的老人来找汪祖义帮忙，说是自己的老伴失足掉进了黄河，有两星期左右了。两人从外地来的，以捡垃圾为生。他自己没办法，只好来求汪祖义。
汪祖义一看一听这情形，就知道这笔生意没赚头。他本想不理会，脑子里却突然闪过那个每天来骚扰他的女人说的话，为了钱，为了钱就随便丢掉人
他呆了一阵，答应了老人的请求。老人的老伴只花了两天就找到了，老人满脸老泪，颤巍巍的掏出一卷零钱递给汪祖义。
汪祖义冷冷地看了老人一阵，终究没有接下那钱，而是轻轻按了按老人的肩膀。然后他打开另一间石屋的库房，挑了一副他用来卖的棺材送给了老人的老伴。老人千恩万谢，哭天抢地地带上老伴走了。
汪祖义坐在河边抽了半天烟，突然开始想，自己做这一行的意义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钱。其实，他也是可以给那些死去的人一样的尊重和尊严的。不然，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汪祖义第二天就去了镇上，用赚下的钱买回了几个大冰柜。他想，也许他可以将那基地扩大一点，弄个冰库来容纳那些无家可归无人认领或是无法认领的“朋友”
他做好这些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那个手腕上有红珠子的女人。
那天汪祖义坐在岸边抽烟，黑子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他揉着它的头骂道：“你个死东西，跑去哪里了这么久？”
黑子嘤嘤地发出呻吟声，扯着他的裤管往河边的汽艇去。
汪祖义不明原因，到了汽艇边后，黑子便望着汽艇吼叫起来。汪祖义围着汽艇转了很多圈，终于，他发现汽艇下面的水里，露出了一点乌黑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