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不会管这些的,她只要裴季来陪她,就如往日的很多夜晚一样。
最终,秋蝉还是亲自去请了,而裴季也丢下皇后赶了过来。
只是秋蝉却没有回来,她因“伺候不周”被圣上重罚了二十大板。
秋蝉如何,太后一点也不关心,她正欣喜裴季又一次的奔赴而来。
重重帐幔之后,年轻的帝王拥着一样年轻的太后,软言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终于好些了。
她拉着裴季的手,娇声道:“哀家头痛得很,你应了我就哪也不许去,一定要看着我睡着才好。”
裴季应着,不知手碰到了哪里,太后娇嗔一声,终于乖乖躺了下来。
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远远地举着油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突然间,一双明黄色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太后她,近来可曾安寝?”
我一动不动,只轻声答道:“近来太后时有梦魇,唯有圣上亲临方才好些。”
“你倒是个有心的,该赏。”
他说完这一句,便没了声音。
明黄色的鞋子来回跺了几步,复又回到帐幔之后。
“你也退出去吧。”
“是。”
我的手依旧很稳,掌中金贵的灯油明晃晃的。
倒映出我的脸,和唇角若有若无的笑。
第二日,我才知道秋蝉废了。
二十大板没能要她的命,却让她再也起不了身。
太后无所谓地摆摆手,召我上前。
「朝露,昨晚,圣上问你话了?」
我不敢隐瞒,将裴季与我的几句对话全盘说了出来。
我知道,那时候她根本没睡着。
只是我的坦白并没有换来她的满意。
太后嗤笑一声,尖利的指甲划上我的下巴:「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是个小可
人。」
「夜夜为哀家掌灯,白日也只有午后有几个时辰的休息,倒真是可惜你了。」
我吓得立马匍匐在地上:「能为太后所用,是奴婢的福气。」
她竟然连裴季与我说了两句话都不许。
我垂下眸子,面色如土,作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惊惧模样。
可惜单纯的示弱丝毫无用。
她冷哼一声,突然道:「常公公服侍哀家多年,如今上了年纪依旧孤苦一人,
甚是可怜。」
「哀家把你赏给他对食如何?」
常公公是出了名的阴鸷又好色,之前曾经玩死过好几个对食宫女。
我若落在他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我不能推辞,不能求饶,更不能生出别的应对心思。
因为眼前这位太后,当年是宫女时,也差点曾成为某个公公的对食。
只是后来,她孤注一掷,想方设法爬了先帝的床。
此刻,她半真半假的话,有对我的不满,也有对当年自己无助彷徨的泄愤。
她曾经遭遇过的不堪和屈辱,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强加给别人。’
上位者的戏弄,不过就是想看我的崩溃。
所以我憋住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重重地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