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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家落难,株连九族,那个孤苦伶仃的人成了我。
许多未曾有过的情感,淹没了年少时无畏的喜欢。
我只能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知道。
他一直是我放在心底最柔软,除却神明光顾,再无人能涉足的银河。
这些年只要我感觉受伤,就会忍不住偷觑一眼的璀璨。
宜春院不养闲人,除了宫宴,平日里还要去教坊司点卯。
今日我来晚了。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姐妹们围在一起,小声议论。
「主子平时有好处,都只想着她一个人。没想到这次,是天大的好事。」
「难道是要脱籍了?」
「何止呀,这回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瞧见门口那马车了吗?就是来接亲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又当不了正房娘子,咱们这种贱隶出身的小妾,去了大户人家,有的苦头吃呢。」
话音刚落,嬷嬷便过来喊我。
我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平日里也不爱吭气,没想到命好,知道今儿来的是谁吗?」
「谢侯爷,椒房之亲,权势滔天,还没成亲呢。你好好表现,也不枉主子疼你一场。」
嬷嬷领我到厢房门口,叩了叩门,便退下了。
谢锡惠身姿挺拔,等了我许久,有些倦怠,看见我,立马精神抖擞。
「我奏请官家,帮你脱了乐籍,你以后不用再待在这儿了。」
我有些生气。
除了这里,我无家可归,留在这儿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你凭什么替我作主?」
他懒得回答我,而是伸手抚摸我侧脸,「还疼吗?」
我躲避他的触碰:「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从前我最娇惯,哪里磕破点皮,我爹都要给我去宫里请御医。
后来我有了谢锡惠,不要御医来给我治病,只要他给我轻轻地吹我磕破皮的膝盖,那样熨帖温柔,我就一点都不疼了。
有次我捉蜻蜓时不慎栽进池塘里,他不懂水性,还是跳下去救我。
被捞起来的时候,我抱着谢锡惠哇哇大哭。
「要是你跟我一起死了,我会伤心死的。」
「都一起淹死了,你还怎么又能伤心死?」
「我的灵魂看见你和我一起淹死,还能再死一次。」
他突然就笑了,少年俊朗的笑容像天上的星星。
就算我有一天变成孤女,也能找到,最宠溺我的那一颗。
「你以后……不准再犯傻了。」
这也就是这件事之后,我爹为了彻底断了我的念想,把谢锡惠送进宫当太监。
我心如死灰,削了蓄养十年的长发。
我爹被我气到吐血,终于不再阻止我。
一个阉人,旁人还能再嚼什么舌根。
「算我的。」他说。「以后,你受半点委屈,受半点伤,都算到我头上。」
我硬着心肠道:「我只当是戏言,侯爷请回吧。」
或许攒够了灰心,或许看清了现实,就不会再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