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棺材铺的老板踏进我家的堂屋,我在楼上听到他对我爸妈说,他铺里来了一批新货,让爸妈跟他去看看。
我扒着窗户看他们三人走远后,就拿着阁楼钥匙,把阁楼的门锁开开了。
阁楼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手脚都被电线捆着,她的下巴、脖子和衣服前襟上全是血渍。
她满脸惊恐地看着我,身子一直往后缩,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别怕。」我朝她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
「你家住哪?是谁把你带到我家来的?」
她还是摇摇头。
「怎么,你是哑巴吗?」
她还是摇头,然后把嘴巴张开给我看。我看着她的口腔,差点吐出来。
她的整条舌头被剪掉了,整个口腔里面血肉模糊。
我的心都颤抖了,是什么让平日里善良厚道的母亲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当天夜里,我偷偷把那女孩放了。我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知道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这样一个花季少女不应拿来给我陪葬。
第二天,家里就吵翻了。
我在二楼听九叔公和爸妈在一楼关着门吵架。
爸妈的意思是,人跑了,再重新找一个过世的女子就行了,九叔公则坚持要用活人女子,说那样配出来的阴婚效果才最好。
「活人才新鲜呐!你们懂什么!」九叔公把旱烟管敲在桌子上,邦邦响,「我告诉你们,连海娃子都是越新鲜越好,他断气后要赶紧给他把事办了,绝不能拖。」
「海娃子的时间不多了,这个节骨眼别说活人,连死人都不好找了。」我爸说。
「去,去把波娃子找来。」九叔公斩钉截铁地说,「让他再去高中门口逮一个来!」
我以为把那个女孩子放走是救人一命,没想到放走她会造成下一个女孩子受害。
突来的急火攻心,让我的肺里面又痛又痒,我捂着嘴咳得昏天暗地,咳得脑袋发懵,摊开手掌一看,竟然有一汪鲜血。
当即我就昏了过去。
「王海,王海。」
听到有人叫我,我睁开眼一看,床边站着一个长舌头的罗刹鬼,脖子上系着一根半米长的麻绳。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放走了李梅!」罗刹鬼对着我怒目横眉,又说:「我在这里等了五十年,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来替我,你居然坏我的好事!」看样子,我爸妈应该是想把李梅吊死,再跟我配阴婚。
「她本来就不该死,我放走她有什么错?」我怼回去。
「哈哈哈,你有善心,但是你不要以为自己干预得了别人的因果。李梅还是会死的,今天下午四点钟,郊外野竹林,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刹鬼说完就走了,我一边挥手一边跑,追着他喊:「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那挥动着的双手突然挥不动了,奔跑着的双脚也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