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大拍拍女儿的后背，目光向木凳上的高氏看过去，黑黝黝的脸上，一双眼睛极亮，极清。
“阿姝，打水给爹洗把脸。”
陆言姝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看娘，再看看他，勾出了她重生以来第一抹欣慰的笑。
马老大走至高氏身边，又嘿嘿的咧嘴笑。
高氏也跟着嘿嘿的傻笑，伸出素白的手，在男人脸上刮了几下。
马老大左右看看，见没人低头吧唧亲了她一口。
高氏有样学样，踮起脚尖也去亲他，却亲了一嘴唇的碳灰，气得眉头、鼻子、嘴巴都挤在一起。
然后一跺脚，别过脸不理人了。
陆言姝端了脸盆进来，正好看到爹在哄娘，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掩下：“爹，洗脸吧。”
马老大三下两下洗了脸，洗出的水都是黑的。
陆言姝端起脸盆走到外间，眼角看到窗下缩了个人影，抬手把脸盆一掀。
马老娘瞬间被淋了个满头满脸。寒风一刮，冻得瑟瑟发抖。
陆言姝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啊，阿婆，你怎么站在哪里？对不住，我没看见。”
马老娘嘴里吐出半口黑水，恨不能冲过去把这个小贱人抽筋扒皮。
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爹赶了半夜的路，一定饿了，我来叫你爹吃早饭。”
“爹，阿婆叫你吃早饭。”
马老娘怕被儿子看到她的狼狈样，一溜烟地跑开了。
偏偏陆言姝在前后不知死活的喊了一声，“阿婆啊，以后别站窗下了，想听爹和娘说话，就到屋里来正大光明地听，外头怪冷的。”
马老娘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喷出来，心里狠狠的骂了声“小贱人”，落荒而逃。
一只大手落在陆言姝肩上。
她抬起脸，冲爹一笑。
马老大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的脸，谁打的？”
陆言姝忙撇过脸低头，身体战栗了下，“是……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马老大满是惊愕。
“爹，你难得回来，别因为我和家里分了生，走吧，阿姝给你盛早饭去。”
女儿越是这样说，马老大的脸色越是绷得紧，拿起筷子的时候 ，他沉沉开口。
“爹，娘，阿姝的脸上是谁打的？”
陆言姝这时正好端着薄薄的米粥出来，一听自己的名字，很是错愕的抬起了头。
马家人一看，倒吸半口凉气。
陆言姝原本白皙的左脸，肿得跟馒头一样高，红红的五个指印，一个不不少。
陆兰花吓得脸都绿了。
昨天打的巴掌，隔一天反倒严重起来，这怎么可能？
马老娘连忙解释：“她和兰花那死丫头闹着玩的，兰花，赶紧给你大伯陪个不是，以后下手不许这么没轻没重。”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俩玩儿呢。”
陆言姝老好人似的笑笑，“爹，我就说没有人打我吧，你还非不信，我给娘端粥去了，你多吃点。”
刚走两步，她“哎啊”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