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只见陆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婉秋呢？”
顾凌宸一哽，不由又想起景婉秋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陆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婉秋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顾凌宸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婉秋死了。”
陆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顾凌宸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2章
陆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顾凌宸，也被打偏了脸。
“顾凌宸，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婉秋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陆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顾凌宸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婉秋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陆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陆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
被赶出去的顾凌宸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陆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沈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顾凌宸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顾凌宸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陆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婉秋啊！”
顾凌宸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婉秋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景婉秋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陆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顾凌宸。
顾凌宸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陆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