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眼眶红了，皱巴巴的脸像苦涩的橘子，半天才干巴巴地用苍老的声音说：“熵熵……是奶奶没教育好他，是奶奶对不起你。”
陈熵摇摇头，“奶奶，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答应我，以后不要说这些话，行吗？”
她们抱得紧紧的，挤在狭小的床上，互相取暖。
黑暗里，寂静无声，房间内时不时传来耗子爬行的声音。
夜里，奶奶慢吞吞地爬起来，艰难地穿上衣裳，起床，在碗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破铁碗，杵着拐杖离开家。
离开之前慈祥地看了眼床上的陈熵，然后轻轻带上门。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陈熵的眼睛。
陈熵坐在床上，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盯着奶奶的背影，随后跟上。
她跟着奶奶一路穿过贫民窟，来到城市，这里夜生活丰富极了，霓虹灯照耀着。
奶奶找到一个人多的地方，然后缓缓地跪下来，碗放在自己身前。
凄切地抬头，露出苍老的脸庞。
她神色说不清悲伤还是痛苦，她只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个要吃饭要交资料费的孩子。
陈熵倚靠在电线杆上，几乎冷漠地盯着过路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行人。
有的无视乞丐，有的投以鄙视轻蔑之情，有人吐了口唾沫继续匆忙行走。
没有人在意一个乞丐。
陈熵知道现在去找奶奶，只会适得其反，这个老人最后单薄的自尊心全部在自己孙女身上。
她扫视一圈，然后戴上鸭舌帽随手拦住一个过路的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雅又从容，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矮小的女孩一眼，“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陈熵脸冷漠又没有感情，半张脸笼罩在鸭舌帽下，她瞳孔赤金悄无声息出现。
她声音稚嫩，“你大哥死了，对吗？”
带着鬼魅一样的盘问。
男人脸上的微笑缓缓凝固，他神色一点一点变深，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小女孩。
他的大哥是家族的继承人，只是在前段时间突然消失了。
他蹲下来，审视地盯着女孩，“小姑娘，乱说话可是要被批评的，你是哪个学校的？”
陈熵唇边浮现起神秘的微笑，半只金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她慢条斯理“嘘”了声，指了指男人身后，“我这双眼睛，可看得见冤死横死的人，你的大哥正在你身后呢。”
稚嫩的童声森然得不像话。
气氛凝固。
男人西装革履，他身后的阴魂面目狰狞。
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小孩，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大哥怎么死的？你又是谁？”
“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会给你一次丰厚的奖励。”
陈熵冷漠的脸突然绽放出大大的微笑，她眼中金色如落日一样消退，在男人惊愕的表情中说：“我要的报酬，很简单。”
她指了指不远处乞讨的老人，“给那个老人一点钱，一点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