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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孟先生。”谢承之含笑盯向她,声音低沉了些,“我还知道孟先生离京这八年,好多人自称孟先生的子侄或弟子,借着孟家的名头在京中开食店。不过,敢编出孟家灭门这种弥天大谎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见。”
阿钰真的怔住了,“谢郎君这是……不相信孟家出事了?”
谢承之淡淡道:“小娘子似乎忘了,我在审刑院当差。如果真有这种灭门大案,还是孟家的灭门大案,审刑院怎会不知?”
阿钰垂了眸,半晌,她似嘲弄又似自嘲地一笑,低低哑哑地说道:“看来,是我高看审刑院,也高看了……这满朝文武。”
安拂风虽救了阿钰,此时听说阿钰竟是个满嘴谎言之人,不由失望。听阿钰这般说,皱眉斥道:“你说什么呢?审刑院和满朝文武,是你可以评判的吗?”
阿钰不答,向他们福了一下,转身退回后堂。
“哎,你这小娘子……”
安拂风不满。
但谢承之一拂袖,只淡然道:“算了,走吧!”
这位小娘子不仅借了孟家名头开店,还编排了孟家灭门之事搏取同情,的确无德。但毕竟年轻女子,生存不易,还会遇到柴大郎之流的恶棍刁难,他没必要跟她计较太多。
何况,他和孟家本就没什么关系,——除了四十年前谢孟两家定下的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
夜幕渐沉,小食店也打了烊,原本暄嚣的店堂顿时空空落落。周围寂静得出奇,一枚枚铜钱相磕的声响便格外地清脆。
油灯摇曳,投下淡黄的冷光,照亮柜台一隅。阿钰正坐在那里,纤白的手指跳动,竟在一枚枚地数着铜钱。
“吱呀”声里,笨重的木头推开,带得灯苗一倾,周围暗了下。
阿钰便蓦地抬起了头。
她的身形似成了暗夜里浮沉的阴影,指尖无声出现的剔骨刀寒芒森森,一双黑眸冰冷锋锐,如潜于暗处即将猎杀对手的阴狠狐妖。
进来的人是阿涂。
他抹着汗,反手关上门,正要说话时,一眼瞥到了阿钰,刚抹去的汗水顿时又渗出,连背心都汗湿起来。
他紧张地捏住袖子,刚要说话时,阿钰展颜一笑,如有阳光瞬间洒落,满身阴冷顿时散逸无踪。
她抬手,用剔骨刀笨拙地挑了挑灯芯,让周围更亮堂些,方问道:“都办好了?”
声音甜甜腻腻,笑靥明媚如花,明眸璀璨如珠。
阿涂却不敢直视,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地答道:“办好了!柴大郎和他几个兄弟已经连夜出城,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鼓鼓的钱袋,忍住心中的怪异感,递了过去,“他们心疼小娘子开铺子辛苦,凑了点钱,说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请他们帮我演一出戏,没付他们报酬,还劳烦他们贴补。”阿钰虽这么说着,却笑眯眯地接过,一边清点,一边感慨道:“他们该是看我这般温婉纯良,才会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