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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绝望过,她一直以为穷人家是需要帮助的,但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伤害成这个样子,他们不讲道理,只在乎自己的家族能不能传宗接代,他们不管买了别人家的女儿别人家会不会担心,她们只在乎买来的女人能不能生儿子,能不能干活,勤快不勤快。
江月经常绝望,失贞的时候,被打的时候,得病的时候,还有自己被绑在床上大半年的时光,数不清的绝望,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害怕,但如今想来,哪些绝望都太片面了,她从没有真正的绝望过。
她看到村里的孩子念不起书,她还是会同情,她看到有的老人那么大年纪起早贪黑,她还是会有些不忍,真正绝望的人是不会同情别人的。
过去的那些年,她生活得太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人间疾苦全都在新闻上,报纸上,和她的生活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呢,人间疾苦就在她身上,可她告诉自己,不能气馁。
就算如今身在地狱,她也要保持对生活的激情,活着痛苦一天是一天,开心一天是一天,痛苦并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她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
“还有多久到镇上?”江月问道。
“雾太大了,还有一阵,要翻几座山!”
罗大东大着嗓子回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是赶跑我弄死你!”
江月没说话,静静的等。
久而久之日积月累的,也就有了妇科病,刚开始疼,发痒的时候她很崩溃,自己怎么就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那时候她恨,恨所有人,后来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世界上是有坏人的,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坏人。
这么想,她稍微才重拾了一些生活的希望,不至于把自己一直埋在深渊里出不来。
山路崎岖漫漫,大雾稍稍散去一些,江月被罗大东带着到了镇上,镇上也就是村里的人赶集的地方,人很多,卖什么的都有。
江月生孩子那天晚上,她哭着求周兰芳带她去医院,她怕,她害怕死,周兰芳说她做梦。
二婶杨敏华也骂她做梦,说她一天天的脑袋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做梦,骑电三轮走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这要是晚上,那更加看不清路,等于找死。
江月是第一次生孩子,下面撕裂很严重,而且她下不来床,一直也没清理过,医生给她清理了,缝了针,收了两百多块钱,又给她几颗高锰酸钾泡了洗,过段时间拆线。
收拾完了出来,罗大东寸步不离跟着她,江月看上去眼神很淡,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但她大概看到了坐车的地方,那一块一定是坐车的地方,一定是,她扫了一眼,记住了地名。
罗大东拉着她,“把药收拾好,我带你买点东西,你看看你要不要买什么?”
江月忍住了答应他的冲动,“回去喂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