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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抱着我下车的时候,爸爸和爷爷还有几个叔伯都等在那里了。爷爷二话不说,一把抱过我,一只独眼一瞪,怒道:“老头子整了半辈子的鬼,还从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我家的孩子!赶快回家!”
几个人匆匆回家去,路上妈妈将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回到家中,爷爷把我放在屋中的土炕上,翻开我的眼皮看了一眼,吩咐我爸去取一碗米来。妈妈去打水,叔伯都在一旁守着。爸爸回来之后,爷爷接过碗,放在了我的头顶上,说来也怪,那米放下之后,立刻有几粒米跳动起来,然后大米的颜色越来越黑,原本还发烧的我突然坐起来,睁开眼看着眼前几个人,张嘴说:“哟,是几个后生,打扰了,老婆子运气不错,还能有个娃娃陪着,黄泉路上不寂寞。”
这分明是个老婆婆的声音,我妈妈受不住,直接晕过去。是我爸爸扶着她出去休息。几个叔伯的脸色都很难看。
大米发黑,这是横死鬼,一张嘴还有笑意更是难缠。老话说宁听鬼哭,莫听鬼笑,饶是见多识广的爷爷也没有了最初的愤怒模样。他坐在我的面前,说:“老姐姐,这娃是我家儿子的崽儿,老姐姐喜欢他是他的福气,可也不能因为这耽误了投胎的时辰。黄泉路不好走,没有鬼差领着,到不了孟婆桥啊!”
我转过头,看着爷爷,说:“大兄弟,老婆子孤身一个,就想黄泉路上有个伴,你给行个方便?”
几个叔伯气的差点冲上来,爷爷却一把拦住他们,接过妈妈打来的水放在屋子里,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领着几个儿子出门去。没一会的功夫,爷爷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爸爸手里捧着个香炉。爷爷坐在我的面前,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一边掏一边吩咐爸爸将香炉放在炕沿上。然后在脚边放了个小火盆。
很快,炕上多了一堆大米,一件全是补丁的小衣服,一颗狗牙,还有几枚铜钱。他对我说:“老姐姐,我知道你孤身一人难免寂寞,留了这半天,你也该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一般人,你带不走。这里有百家米,百家衣,老姐姐就此离去,这些算是小娃娃冲撞老姐姐的赔礼。娃娃爹就在这,也给老姐姐赔礼了。这黑狗牙和五帝钱对你来说都是凶器,还是就此离去吧。鬼差正在外面候着,千万别误了时辰。刚子,过来给老姐姐磕头赔礼。”
我爸爸走上前来就要跪下,只听到我叹口气,用一种苍老的声音说:“磕头赔礼老婆子不要,这娃娃不寻常老婆子也知道,若是能有这娃陪着,老婆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能高人一等不是?”
爷爷立刻站起来,眼睛一瞪,说:“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阴笑,说:“桀桀,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人敢给老婆仔罚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