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好奇问：“府外的事儿还是府内的事儿？”
王夫人轻轻摆手：“我也不知要聊什么，老爷早上出门前特意交代过，下值后要与你谈些事情。”
成年加冠后，又取得举人功名，贾珠在宁荣两府的话语权急剧提升。
日常遇到些事儿，贾政都会告知贾珠，有时是磨砺锻炼，有时是讨主意。
贾政的政治嗅觉向来迟钝，信奉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在府里论及贾母的宠爱，也远远不及贾珠。
有些话不好向贾母直接提起，就让贾珠居中转达。
毕竟，政老爷堂堂五品官儿，也是要脸的。
闻言，贾珠不再多言，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在走廊中，刚好碰到脚步匆匆的贾政。
“随我进来——”
贾政赶走随从，带着贾珠走进书房，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我想带着二房的亲眷搬离荣国府。”
贾政开口即王炸，端起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分家？”
搬离荣国府，脱离烂泥潭，一直在贾珠的计划中。
但是这话，不应该被贾政主动提起。
他要是真想分家，想出府别居，没必要等到现在。
贾母不愿意母子分离，曾放话想分家等她死后再说。
而贾政是愚孝的性子，平素最听贾母的话。
现在主动提分家，不合情理。
“赦老爷与东宫走得太近了。”
贾政放下茶杯，低声道：“你祖父和曾祖都是超品国公，爵位传到赦老爷身上时，因为得罪了陛下，直接略过侯、伯、子、男四等，赐了个不入流的将军爵。他深以为耻，攀附太子想凭借从龙之功升官加爵。”
贾珠上前给茶杯里添满水，又在一旁坐下，沉吟道：“赦老爷所思所想，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太子的地位稳如磐石，只等陛下百年，登基的必定是太子，赦老爷很可能得偿所愿。”
爵位是大房的。
现在的袭爵人是贾赦，未来会传给贾琏。
荣府的爵位跟二房的贾政和贾珠父子，没有丁点儿关系。
这不是突兀谈分家的真正理由。
“哎！”
贾政猛拍大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平日里坚持的礼仪，再不顾及半分。
犹豫半晌，嘴张开又闭上，表情微妙，欲言又止。
“太子——等不及了？”贾珠试探着询问。
年中时，传闻太子身患恶疾，差点儿归西。
近来病情好转，也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生死间有大恐怖。
太子的心态发生变化，也可以理解。
贾政手指轻颤，低声道：“东宫传出流言，殿下亲口说，四十年的太子古今未有。心中有怨气，可能会行差踏错。”
东宫太子是文昌帝的嫡长子，刚出生时就定下王世子的名分，后来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
文昌帝前年六十大寿，太子也年过四旬。
太子难当。
四十年的储君，亦君亦臣，两头受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