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从屋里急匆匆出来，对奶奶吼：「别打啦！你儿子和那男的都不见了！」
「什么男的？」村长的眉头皱起来，问奶奶。
奶奶甩了树枝，跑进屋里。
屋里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和半盘吃剩的花生米。
叔叔和爸爸都不见了踪影。
奶奶拍着大腿冲我喊道：「你爸一喝酒就犯浑，快去把他找回来！」
我冲出门之前，听见村长对爷爷说：「你让外面的人住进来了？真是要钱不要命！」
正午的太阳毒，村里的人都在家午休。
我沿着河岸找，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
我一直走到了河道的后段，这里水深，还流得快。
远远地，我看到河边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像是叔叔。
我正准备叫他，却见他举起一块大石头，用力砸到了河里。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我。
这时候，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一回头，傻姑竟然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６
我张着嘴，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知该往哪里跑。
叔叔走过来，带着一身酒气，说：「别怕。」
他略过我看向傻姑，皱着眉头，没有动作。
傻姑停下来，坐在河边，往河里扔小石子。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爸爸呢？」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跌坐在我身边，含糊不清地说：「把你们弄出去……弄出去，我就去……」
我心中猜到大半，但我不觉得害怕。
我竟然感到轻松。
可能，再也没人欺负妈妈了。
原来，我一直恨爸爸。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拽着叔叔的袖子，叫他起来。
他被我连拉带拽，跑到河道上游。
我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对他说：「进河里，再爬上来！」
叔叔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问：「你要报仇？」
我急得冲他大叫：「快啊！」
他只好跳下河。
等他衣裤尽湿，我才让他爬上了岸。
刚一上岸，就看到爷爷奶奶和村长跑了过来。
「死丫头！你爸呢？！」奶奶抓住我的肩膀问。
「我看到爸爸和叔叔一起掉进了河里，然后叔叔爬上来了，爸爸不愿意上来……」我仰头看着奶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奶奶听完，就和爷爷跑去下游找爸爸。
她一边跑，一边举着双手哭号：「儿啊，你在哪啊！」
村长的视线阴毒，在叔叔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定在叔叔的鞋子上。
他斜着眼睛问：「你掉下水又爬上来，鞋怎么没掉？」
叔叔显出些醉态来：「啊？没掉……鞋好！」
村长抬眼，直愣愣地盯着叔叔的脸。
他冷冷说道：「别耍花样，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村长一直跟着叔叔，再没让他单独行动。
爷爷奶奶沿着河道，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找到爸爸。
我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提出跟叔叔回去。
叔叔好像真的醉了，他站不稳，让村长扶着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