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钻出石门，回头看看，外面刻了三个大字，都是他认识的，不觉叫出来：“长天居。”渐渐想起“伤成”神功的最后两句，笑道：“醉风醉酒长天居，说的就是这里，怪不得有那么多美酒，如今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他想想那白骨，自语道：“明明身后就是出口，愣是要死在里面，这么一个怪人，这么一匹血儿，倒救了我一命。”
那骸骨便是萤鬼，他知道练“伤成”活不过三十，便来这里找根治的药方。叱咤疆场的杀戮之王，最后找不到药方，竟惨死洞里。
天蓝蓝的，草红红的。萤火对血马道：“血儿，我忘了件事，咱们回去一趟，长天居的美酒，你也该尝上两口。”
他牵马钻了回去，悬崖峭壁，“天斩”在前。熟悉的画面映在眼底，天下最熟悉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荒村，一个正是这里。
“喂！妖女，我回来了，不过要拿见东西，这件东西，就在你那里。”声音洪亮。
巫姑哑然，她不相信他会回来，又失望，默想：“他那么聪明，想必领悟了伤成神功，只消一剑，我便死了。也对，当年我们三巫来到荒村，不就是为了杀他的少伯伯，他如今跟我讨要东西，是对的。”
“我的头在这，你拿去吧。”她一扭头，仍是几年前那样美貌，仿佛不曾老去。萤火拉长脸，驱马来到崖边，大声道：“妖女！……”黑剑，在他手里。
她合上双眼，不想睁开，也不愿睁开。石门外的大风吹进，是一股新鲜，搅浑了谷中沉淀的醇香，她的衣襟，迎风飘扬。
许久，她睁开俏丽的眸子，望见“天斩”对面，丢下一个黑色的长包，那里面裹的，正是黑剑。她怀恨道：“你不杀我，偏偏留下这个念像，是叫我痛苦么？如果能走出这谷底，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你说我是妖女，我就是了！”
“妖女，你承认了？”巫姑一惊，转过头，看到萤火，居然痴痴笑了。
萤火要取的东西，正披在血马的身上，是巫姑落在潭边的青袍，马鞍边，鼓鼓的挂着两个水袋，里面装的是一种酒，一百零八口酒泉的混合酒。他笑道：“妖女，我要的东西，就是这件青袍，既然你用不到，我就拿走了。”说话的时候，仍有一丝害怕，不过妖女刚才没有出手杀他，想现在也不会。
巫姑道：“你不杀我？不怕我杀了你？”她说话没有底气，柔柔的，很动听。萤火心里一跳，默想：“妖女越是温柔，越是要提防。”
她看看骷髅马披上青袍，把红色的骨架掩住，样子不那么骇人，嘴里嘟囔着，没有说出来。萤火牵血马过来，道：“血儿啊，这位姐姐多年来不曾杀我，你发发善心，驮他一程，跃过山崖，好不好？”
血马摇摇头，它若是有马鬃的话，样子一定很好看。巫姑徐徐起身，不敢上马，含情脉脉的盯着少年，盈盈一水，默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