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记性不大好，上学那会儿，我们总用记过作业的便签给她记账，她挠了挠头，没想起来，依旧乐呵呵地，“哎，俺忘了么，你那个一直和你一块儿的小姑娘呢？那姑娘人可俊了，怎么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了？”
我实在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
就像一个完整的洋葱，被人一点一点剥去外皮，一点一点把泪水与辛酸展露出来。
“老板娘，她，去另一个城市了。”
“哦！怪不得，小姑娘之前总是和你一块儿来，从中学吃到大了，唉，可惜都没给囡囡最后一顿多放点肉……”
老板娘还在念叨着，我却强颜欢笑着落荒而逃。
我多想说，她没去其他城市，她只是，再也不想见我了而已。
交稿后我逐渐清闲了下来。快过年了，冬假公司应该会做新刊目，我根本没心情去看夜里张灯结彩的盛宴。
“雅雅，出来玩吗？”闺蜜蒋兮颜打电话问，她声音依旧很清冷，“年前多逛几次，年后又要忙了。”
听她的声音我就知道，她的心情或许跟我一样糟糕。
两个糟糕的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会开心起来的吧？我说，“好。老地方见。”
毕业以后就很少再来学校操场了，这么大的地方比起远处炫目的灯火，不及半点风姿。
“兮颜，你瘦了。”
“是吗……”蒋兮颜忍着那一汪徘徊在眼眶里的泪水，“雅雅，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
万物都是。
花会落，叶会残，陈物会变旧，食品会过期。人的习惯会变，爱好会变，身边的人，也会变。
我知道，墨祺轩离开以后，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面部变得僵硬连基本的弯唇都显得苍白可笑。她那么喜欢吃零食，体重永远维持在一个固定数的女神，却硬生生消瘦了几分。
她也知道，自我分手后，亲眼目睹了爱人的婚礼，就再也没有享受过片刻的安宁了，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伤害自己，夜夜买醉，日日笙歌，变得疯魔，变得不再像她记忆中的姜雅。
兮颜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校门，早已放假的学校空无一人，乍一看甚至有些怖然，她说，那一年，墨祺轩第一次来看她，就是在校门这里接她的。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给了她惊喜，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暧昧，他把自己所能给予的都给了她。
“可是。”兮颜那滴泪水终于决堤，冲破了一切，“他忘记把他自己给我了。”
“对啊。”我说，“明明我生活得好好的，可她却不请自来，打乱了我的一切后，她跟我说，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终于可以不再见你了。蒋兮颜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说这句话，是不是结局就会有所改变？
我终于可以不再爱你了。姜雅想，如果我当时狠心点拒绝你，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可惜没有如果，结局也不会有例外，美好只会在童话里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