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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是被他男人卖到船上来的,据说她原来是苏州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仅上过学,还会些英语和日语。可她爱上了一个她家的长工,家里自然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于是两个人就私奔了。他们去过上海,那里繁华,牡丹能接到一些翻译的活。可是好景不长,那个长工染上了大烟,欠了一屁股债,后来他对牡丹说去别的地方生活,两人又一路跑到南京,长工说坐船去山东,然后他去拿行李就再也没回来过。船上的女人们穿的花枝招展的看着她,她一下就懂了。
牡丹真的很喜欢他吧,那男人哭着来找她,说再抽最后一次,牡丹打他骂他,可最后还是心软掏钱给他。每次男人都说之后好好过日子赎她出去,又再次哭着来求她。大家都劝她不要再理他,牡丹只好叫那人晚上来,免得叫人看到丢人。
可是寂静的夜里,那男人的哭喊掉在秦淮河上,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尽大家的耳朵里,每当这个时候,熟睡的姐姐们总会传出叹息声,但是大家都不再提起了。
后来那人很长时间不再来,大家都觉得他死在外面了,牡丹也说,死了干净。可是牡丹还是常常在夜里一个人去船头等着,即便再没人来过。
再见到沈怀知是三个月后了,那时船上很多姑娘都生病了,老鸨本想将我卖个好价钱,不得已让我带上绢花去唱曲儿。那时我唱的还有点乱七八糟,但是客人并不能听不出来。
记得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船随着秦淮河的水轻轻摇晃,我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忽然外面有姐姐喊,来客人了,是贵客。
与我一同瞌睡的姐姐们瞬间清醒,簇拥着我到船头看热闹。
那一天,我穿着晚清的对襟罗裙倚上船杆,岸上的沈怀知一身剪裁利落的洋装,我们只隔着一片河水,却像隔着两个时代。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女子留着学生头,一身学生装,样子气鼓鼓的。
“怀知哥,你怎么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女生气愤的说着。
“孟月你闭嘴!没人让你来,看不惯滚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去。”沈怀知呵斥道。
姐姐们见状,让我们单独去了另一条船,那个女孩想追过来,却被姐姐们团团围住。
之前要么离太远要么天太黑,我都没能仔细观察他,现在才发现他这样好看,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最难得的是他的眼睛干净又明亮。
大概是被我盯的不太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扭头不再看我,可露出的耳尖逐渐透出粉红。
过了好一会,我们才开始说话。
他说他是来找我的,我说我不信,他明明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说我叫安雪,平安的安,下雪的雪。姐姐们是在一个雪天捡到我的,她们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他说我的名字很好听。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多,我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说那天与我分别就很后悔没有问我的名字和住址,回去时听他的朋友讲一个女服务生给他留了地址,听描述觉得像我的那个姐姐,问他要地址,他死活不肯给,本来以为要错过了,昨天他突然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