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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除了那口大池子和通道,其他的一览无余,皆在我们的视线中,没有可以藏人的。而且那种墙壁也不是我们这种四年级小学生可以翻越的,于是我们四下张望过后,一起看向那口池子。
许晋峰戴着笑意的喊道:“李飞,里面不冷么?出来吧,哥们们保证不让第五个人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许晋峰向前走了两步,向着下面看了一眼,茫然的转过脸:“下面没人。”
“靠你的嘴!你咋这么快就知道了,你他娘的蛆虫啊。”李斌大声骂道。
我忽然想到下午池子满了,学校组织过人清理了一次,也就是说,在这样的白月光下,池子里无处藏身。
“许晋峰是对的。”我说。
李斌犹自不相信的看了一眼,随即骂了一句出怪了。
阴森的月光下,我们三人的脸瞬间煞白,都下意识的靠在一块,那些高年级吓唬我们的言语一段段浮现。
终于李斌说道:“我们回去吧,这怎么这么渗人。”
许晋峰第一次没有嘲笑他的胆小,我们拥挤着从厕所奔出去,没有停留,直到看见那些高年级抽烟的师兄们。
上课铃声当当响起,再次将我们吓了一跳,那熟悉的响动仿佛敲在我们心上,在夜里是那样的清脆。
心有余悸的回到座位上,却发现李飞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神色宁静,几乎是淡漠,那种少年不该拥有的表情。空洞的眼神不知道看向那里,很诡异的感觉。
“李飞还是人么?”坐下后,李斌小声嘀咕道。
“瞎说什么啊!”我打断李斌,李飞的眼光虽空荡,但没来由的我就感觉到他在看我,而且是聚焦在心脏的位置,那种将要扒开我皮肤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我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汗水顺着额头而下,经过鼻翼,在嘴唇上打了圈,然后滴落。而这是深秋,接近冬天,汗水不应该如此廉价。
呆呆的杵在座位上,不知道多久,一阵吵闹声将我惊醒,才发现停电了。这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从抽屉里面拿出蜡烛或者是自制的油灯。
那种油灯很简单,就是从药店里面找一个玻璃瓶子,铁盖子的那种,从中间用钉子钻出一个小孔,将一根棉线塞进去,然后倒上煤油,比蜡烛省一些钱,很受我们的青睐。
一盏盏油灯点燃,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我脑海里忽然蹦出,刚刚李飞在厕所边那月光下的拉长身影。下意识的扭转头,正好看到李飞惨白的脸,他没有点灯,一缕月光却恰好打在他的脸上。
我急忙转过身子,大口的呼吸。胳膊传来一阵灼烫,棉袄不知道何时被油灯烧出一个小洞,忙用手拍熄火苗。转身责备同桌许晋峰怎么没有提醒我,却听到他匀称的鼾声。只好自认倒霉,讪然一笑。转过身子,一个飘动的白色影子正从我面前划过,心脏本能的停止了一秒,一丝焦糊的味道让我恢复过来,明白那只是棉袄燃烧后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