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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阿维啊!你还这么年轻,不要丧气啊,我们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的病,不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阳阳还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邓维,是我相恋八年,结婚六年的老公。
今年才40不到,肺癌晚期,医生建议姑息治疗。
姑息治疗,也叫临终关怀,是指以疾病终末期患者和家属为中心,为患者提供身体、心理、精神等方面的照料和人文关怀等服务,控制患者的痛苦和不适症状,提高生命质量,帮助患者舒适、安详、有尊严地离世。
简单来说,就是——该吃吃该喝喝,高高兴兴地等死。
等婆婆哭得差不多没力气了,我推开门,兴冲冲地举着宣传册,“来,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骨灰盒?”
婆婆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作势要把我打出去,“你这个没良心的!阿维对你那么好!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盼着他早点死啊!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怎么不是你去死啊!”
邓维眉头紧锁,“妈!”
默不出声坐在一旁的公公一把揽住她,冲我摇摇头。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说:“医生不是说了吗?家属准备后事啊。”
我笑,“不得听医生的话吗?”
婆婆跳脚起来,一下一下把我揣了出去。
病房门被关上前,我透过门缝,看到原本愁容满面的老公,忽然勾起了嘴角,笑了。
我也冲他笑。
我知道,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2
办完出院手续,邓维先陪着两个老人回家了,我去了趟幼儿园接阳阳。
是夜,邓维站在书桌前,整理他那一堆文件和资料。婆婆傍着公公坐在客厅里,把眼神往书房里望,把双眼哭得发肿,“怎么会呢?看着好好的一人,怎么会呢?”
我哄完阳阳睡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到婆婆身侧,“妈,临终关怀中心我......”
婆婆身子一别,只拿驼背对着我。公公像哄小孩子一样拍拍她,越过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我别说了。
我垂着手站起来,走回房间。
邓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正坐在床头看书。我甩掉拖鞋,爬上床,“你忙完了,不去陪你妈?”
他把书一夹,顺手放在床头,一手朝我伸过来,“她现在看见我就哭,我何必去招她眼,横竖还有我爸。”
我顺势钻进他怀里,躺在他胸口。他的心跳缓慢沉稳,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和平日里的夜晚没什么两样。
“册子呢?”他突然问。
我起身从包里翻出殡仪馆的宣传册,和他并坐在床头。
“市区附近就两家殡仪馆,这家新的规模大一些,花样也多。”
邓维点点头,一页一页地默默翻着,遗体运输、往生仪式、骨灰盒、下葬方式、殡葬用品......
“我可研究过了。”我靠住他的肩头,“骨灰盒有木质的、瓷器的,还有玉质的,有简单些的,也有手工雕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