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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平没在。”她偷偷和我说,“说是有事,不来了。”
我点点头,让她吃饭。
“你可得细嚼慢咽,要是不小心把钢镚咽下去,咱还得去医院。”我对乐乐说。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近来这是她的口头禅。但她也仍然像从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地扒拉着饺子,猜测硬币在哪个里面。
很快她就吃到了,从嘴里吐出来,开心地举给我们看。
“看吧,还是我的运气最好!”
“对,你的运气最好。”
有时候我觉得她未必不知道是我们让着她,因为她从来只会吃到一个,非要等到我们都吃到,才有些心满意足的快乐。
她是个早慧的孩子。其实我不希望如此。
零点之后外面是乱作一团的,炮声震耳朵。我把最大的那一卷炮提出去,在门前摊开来。秦怡和乐乐在后面捂着耳朵不敢靠前,我飞快点燃引线,跑回她们身边。
一挂长长的鞭炮顺利崩完,中间没停,我虽然不信这些,心里也多少舒坦些。街上突然很多人,平时在这附近从来看不到那么多人,大家的衣服颜色似乎也比平时艳丽一点点,不过仔细看也大多是在睡衣外面套了棉裤棉袄。
人人都搓着手缩着肩膀,脸冻得又白又红,但只要和其他人对视,都会说“过年好”。
但很快街巷又寂静下来,虽然还是有很多的窗口亮着灯,人恐怕都已经睡了。现在终究不比从前,年不年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小孩子盼一年的“年”,不过就是转瞬即逝的这一晚上,睁眼就又归于平常。人究竟期待从这一天获得什么力量呢?比如说,又撑过一年?
“又一年啊……”
“又一年。”
我感慨着,却听到一旁的秦怡说了一样的话。我俩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我牵住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就在这时乐乐打了个出声音的哈欠,对于作息规律的学生而言,熬到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了。她眼皮打架,还不忘开我们玩笑:“你俩非要在我眼前腻乎吗?”
我松开手,对秦怡说:“你俩回家睡觉吧。”
乐乐却不打算放过我,问我:“你俩今年会结婚吗?”
“你希望我们结婚吗?”
“希望啊!”她一点都没有迟疑。
我看着秦怡,她躲闪我的眼光,脸侧垂下的头发被呼气浸湿,又冻成一缕一缕,让她看起来莫名纤弱。我深吸一口气,道:“会。今年结婚。”
秦怡转身回屋的脚步骤然停住,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说定了哦!”乐乐雀跃起来。
“说定了。”
我和她碰了碰拳头,她跑回店里拿自己的小背包。
秦怡仍然看着我,她的眼睛那么亮,不知是不是有泪光。她那么美,不该陷在这种地方,不该被我耽误。
可我也知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唯有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