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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便会发现绕着山脚开垦出的零散农田已到了尽头,前方碧波粼粼,是一片不算太广阔的湖水,而另一边便是上山的窄道。
一边沿河,一边沿湖,倒也难怪这山名叫“环碧”了。
顺着山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的人声渐渐清晰起来。
少说十来个官差聚在山北侧一道矮崖边,有人在忙着执笔记录,还有人正探身朝崖下呼喝着什么。
钱捕头解释道:“我们大人让人把崖壁上的洞口凿开些,方便查案的人进出。”
江十一走到崖边低头向下望去,只见弯月似的一泓湖水正静静卧在断壁之下,而就在湖水与崖顶中间,不少赤膊的民夫正身系绳索吊在半空,用锤凿等物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岩壁,艰难地将原本仅容一人进出的裂隙扩大开来。
“尸骨呢?”她问道。
钱捕头道:“还在山洞里,不少尸骸已经被砾石与污泥掩埋,现在洞口还不够大,不好清理。”
江十一思忖片刻:“给我根绳子。”
钱捕头一愣:“洞内景象可怖,江姑娘你……”
江十一抬起头,从这精悍的男人脸上看到了浓重的迟疑之色,正要说话,却听一旁叶持问道:“当初王县令来的时候怕是吓坏了吧?回去病了没有?”
钱捕头:“……”
虽然他没答话,可江十一还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她讶异地看向叶持:“你怎么知道的?”
叶持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绳索,将一端绑到树干上,另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拽着绳子冷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他便是装样子,今日也该一起来此处看看。可你看他瑟瑟发抖地把你我从县衙送出来的模样,要说不是当初在这里吓破了胆,谁信?!”
“何况……”他说完,想了想,又开了个头。
钱捕头不敢评价此事,只当没听见,江十一却满不在乎地接话:“何况什么?”
叶持哼了声,冷冷道:“这位王县令,可是景宁初年就来此上任了!”
他说得隐晦,江十一却一转念就恍然——二十年来,洪山县恐怕早就变成了王谋的自家后院,一草一木都在其掌握之下,若是他突然听说自家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凭空冒出了匪夷所思的“妖怪杀人”之事,第一反应必不是惊恐躲避,只会是气势汹汹前来查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而这样一来……
江十一压了压上翘的嘴角,语声恳切:“我这里有一副压惊养神的方子,若王大人有需要,不妨向我取要就是。”
当然,是要给钱的。
叶持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最后半句话,嗤笑一声,往她腰间不知何时系好的绳结瞥了眼:“走吧。”
钱捕头劝阻不成,只得唤人拉着绳索将两人缓缓降下山壁。
山隙已被凿开了许多,如今几乎可容两人并肩入内,看起来再过不久,就可以进出收纳尸骨的大木箱了。江十一动作矫捷灵活,三两下就降到了洞口,一脚踩在裂隙边上,探头进去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