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不停地“咩咩”惨叫，刘雪梅满头大汗、一头雾水，“难道不是这样吗？可是上次我明明看见赵大嫂子就是这样挤羊奶的呀！哎，别叫了，羊施主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你的主人们在干什么？可能是正在打架……赵大哥太粗鲁了，羊施主，你以后要是嫁人，可要找个脾气好的，不然也会家暴你……”
十六岁的一天夜里，慧智正在睡梦中，忽然感觉有人滚过来，抱住她就开始大哭。
慧智一惊，睁开眼借着月光她看见刘雪梅哭得伤心欲绝、双眼通红，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高声喊来了慧明师太。
刘雪梅哭着说：“师父，我得了一种怪病。”
慧明师太吓了一跳，刚要询问，只听刘雪梅又说：“我死后，师父你和慧智要好好生活，不要想念我，呜呜呜……”
慧智被这哭声感染到了，她红着双眼说：“雪梅，我和师父会好好过日子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想你……”说着抱着刘雪梅也大哭起来。
“停！”慧明师太大喊一声，等到她们两个渐渐止住哭声，慧明师太冷静的问：“雪梅，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声音如常，但她抓住刘雪梅的手却已忍不住颤抖。
刘雪梅指着自己的胸部，“就是这里！这回必死无疑了，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是中毒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午睡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师父，广福庵是不是有什么毒蛇毒蜘蛛什么的，或者是……是不是因为我偷喝羊奶，实在是大逆不道、作恶多端，佛主终于对我下手了，惩罚我得个不治之症……师父，徒弟就这么走了，我舍不得你和慧智呀！”
慧明师太的表情顷刻间由白转红，最后她板着脸喝道：“别哭了！你根本就没生病，只不过是长大了而已。羊奶你是白偷喝了，那东西补什么的都不知道，真是啥也不懂……”
“不是病吗？这么说我不会死了？”刘雪梅噙着泪花楚楚可怜的问。
“不会死！赶快给我躺下睡觉，大半夜鬼哭狼嚎的，我还真当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敢出声，看为师不打死了！”慧明师太说完后立刻意识到言语不妥，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佛主原谅，弟子不小心犯了嗔戒了。”
就在这一年，刘雪梅把一个女孩子该有的都有了，下山化缘时，那个地方经常会让村子里李婶家的独生子放牛郎阿达行注目礼。
她和慧智一起化缘，阿达看见她，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就扭头走了，黝黑的脸上似有红云浮现。
她喊着他的名字，“阿达。”声音清脆好听，恰是出谷黄鹂。
阿达回头朝她一笑，挥了挥手，然后赶着牛慢慢走进了阳光中。
温馨柔和的画面，永远定格在刘雪梅的十六岁。
直到阿达走远，刘雪梅依然怔怔地站着，目光始终望着阿达离开的方向，心底里荡漾开了的喜悦，像是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