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糙汉子从推车里拿了两桶泡面,递给乘务员一张新崭崭的十块钱。然后转身把泡面给了小花和那个农民工。
农民工接到泡面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双满是厚茧的大手都在颤抖:“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在后来的交谈中我们才知道这个糙汉子名叫王刚,祖籍东北,老婆是雅安人,算是入赘,这次去北京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去“搞点钱花!”
我知道东北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所以对他口中的搞点钱自动理解为挣点钱,王刚也笑呵呵的说是的是的,就是去挣钱!
火车况嗤况嗤的往前走,我抱着肩靠在坚硬的椅背上打盹儿,梦到了霓虹闪烁,灯火辉煌的北京。
北京之于从小地方出来的我是一个梦,一个华丽,富饶的梦,梦里我毕业了,穿上白大褂,拿着手术刀,拯救天下苍生,受万人敬仰,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后来火车转弯,一个大幅度的摆动把我从梦里叫醒,我睁开眼,车窗外,暖黄的月光映照在趴在农民工怀里睡熟的小女孩脸上,小女孩脸上的泪痕未干,跟她排排坐的糙汉子王刚一直盯着我看。我站起来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王刚换到了我的位置,他盯着我笑,说:“兄弟对不住,我个子大,两个人的位置挤三个人,我睡不着。”
我看他说得挺真切的,况且换个座位而已,我也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没事儿。”
火车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到站的,我人比较高,帮着那个农民工把放在行李架上的东西搬了下来,然后自己提着一个皮箱下了车,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拖着皮箱往前走的时候那个农民工居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挎着蛇皮口袋向我追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小子,别走~!”
我一回头,那个农民工就从后面揪住了我的衣领,他的表情很是愤怒,小花都被他吓得哇哇大哭,他却不管不顾,死死地揪着我的衣服,生怕我跑掉一般:“你这个小偷,你还我钱来,那可是给我孩子的救命钱啊,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这个农民工的声音不小,引来了火车站不少人的围观,我却还是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小偷,我没拿你钱!”
我的否认让那个农民工更加气愤,他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子,怒气冲冲的说:“一路上你一直套我的话,知道我是凑了钱来北京给孩子看病之后晚上就跟那位大哥换了位置,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发现我身上用纸包着的一万块钱不见了,不是你还会是谁?”
这下我算是清楚了,算来这个农民工准备拿去给小花治病的钱丢了,以为是被我拿去了,可天地良心,我就算再穷,也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偷了的呢,当时挨着你坐的除了我还有那个东北人,难道就因为我看上去比较穷,所以你才认定我会干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