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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灯光昏黄,迷影层层。
齐源自顾自地往下走去,并不理会跟在屁股后面的墨宝自吹自擂。
走着走着,却发现墨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他存在的气息也一同消失了。
齐源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空无一人。
“墨宝?墨宝?”
齐源高声询问,可是无人回应。
他又往上爬了几层,透过楼梯之间的空隙大喊墨宝的名字,可是回应的就只有自己的回声。
“奇怪,竟然消失了?”
两人一起下楼梯,为什么他有一身肌肉却气喘吁吁,自己就和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发现哪里出现问题。
但是自从发现墨宝不见后,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为什么他会突然不见了?
墙上的贴着的圆形标识——“2”,提醒齐源他已经来到二楼,只要再向下走一层,就可以通过一楼的大门,离开这座旺达商城。
齐源决定不管墨宝,先去一楼看看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时刻注意脚下的情况。
又是一个来回,他看向墙,上面赫然贴着“B2”——地下二楼。
正是旺达商城的停车场,也是之前学姐口中说的那个诡异的地方。
怎么2楼的下一楼是B2?一楼和B1跑哪去了?
地下二楼的大门洞开,里面阴暗,只有些许苍白的灯光,加上墙角森绿的指示灯。
与楼道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齐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种鬼地方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再往下走就没有路了,只得往上。
齐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可是跑上去之后发现“2”消失了,取而代之的B2,大门洞开的B2,打开着的安全门就像一双展开的胳膊,迎接齐源的到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
齐源又提着一口气向上奔去。
B2,B2,还是B2!
不知道跑了多久,由两阶两阶地跨也慢慢变成了一阶一阶地踱,齐源觉得好像已经重新爬回到了四楼,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阴气森森的B2。
“不管了,反正我是再也跑不动了。”
齐源扶着B2入口的铁门,瞬间有一股寒意从他的手传递到他的背,使他的汗毛竖起。
脑子里又想起了学姐说的都市传说。
旺达商城有两层地下停车场,据说每一个在B2停过车的人回去后,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出些毛病。
但是因为知晓了这个世界除了人之外,还有妖的存在,甚至妖也分种类等级,世间诸般稀奇古怪之事也多半因之而起。
在得知这一前提下,齐源消除了一些恐惧,而恐惧的产生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不了解不确定。
齐源想,今晚在旺达所发生的种种大概也是“妖”这一物种在作祟后,他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但转念又想,能引发如此大规模的恐慌,应该是个大妖,而非像木容那样的小妖。
在这黑暗里,不知何时就会被恐惧一举吞噬。
齐源虽说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猎妖师,但是也只是在祖天薇的指导下进行体能以及搏击技巧的相关训练,因为没有正式地进入青翔大学的诸子学院学习,所以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式器”。
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怎么猎妖?
他进入停车场,场内停放的车辆稀少,因为现已时至深夜。
此时,安全门竟自动关闭,断绝了后路。
B2停车场的地是绿色的,光滑,上面用颜料分割出鲜明的区域。
一进去,他就听见了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轻小得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就像未擦干的头发,发梢落下的水滴。
虽是极其细微但声音出现在空阔的地下二层停车场,就被放大了十倍二十倍。
无处不在,忽远忽近。
齐源试图再次打开铁门,再尝试了几次无果后,便缩着胸,弯着腰,脚轻放,可是心脏却因惧怕而不可控制地狂跳,齐源害怕因为自己的心跳声而被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敌人发现。
他向墙边摸索,四肢无力,嘴唇也颤抖着。
对面不到十米的墙上,挂着一个消防箱,里面有消防报警器和水管,以及一把消防斧。
可是他需要通过一条过道才能到达对面。
齐源猫着身子,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肌肤贴在湿衣上,又增凉意。
深呼吸,一口作气!
齐源快速通过被冷光灯点缀的绿地,然后靠在了水泥柱子上,大口喘气,但又克制着声音。
大腿因为过度运动加上心理恐惧而发软无力。
他靠在柱子上,渐渐跌坐在地下。
汗水从发丝处滴落在地上,他觉得喉咙干得厉害,像是洒在一把黄沙在里面,使劲地吞咽,也只是徒增痛苦。
齐源坐在地上休息,眼睛却是盯着墙上的消防箱,不到三米。
起来,起来!
他的大脑对大腿下命令,可大腿偏在这种紧要关头不听使唤。
他想用手拍拍大腿,没想到连手也罢工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待在的羊羔,坐在地上苟延残喘,而其他的感觉却异常灵敏。
特别是听觉,特别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
喘息声,心跳声,以及那不断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越来越靠近了,齐源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要蹦出来了,因为他听出来了,水滴声的来源就在柱子的后面。
与他只差一个水泥柱!
动!给我动啊!
只剩三米了,只要他拿到那柄消防斧,只要是可以自卫的。
这时,消防箱下前方的地湿了,意外地湿了,就像有人从这里拖过地一样。
接着,消防箱被打开了。
齐源梦寐以求的那柄的消防斧竟凌空浮起,向齐源飞了过来。
随着斧子的行动路线,地上也出现一道水痕。
水痕旁是凌乱的水滴印子。
齐源盯着已悬浮在自己头上的斧头,刀锋向下,只要松开,轻轻落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脑袋上劈出一道口子。
齐源想象着自己的血将这把本被漆成鲜红的消防斧染得更加鲜红。
绝望。
再一次体会到了绝望。
最刻骨铭心的绝望还是在梦中,梦到自己是一个婴儿,看到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烈火灼天,黑烟燎原。
原是张着眼睛的齐源慢慢闭上了,因为他知道这次不再是梦。
人生永远都不可能重来。
被斧子劈开脑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如果能活下来,齐源一定会去知乎自问自答。
时间缓慢,慢得像是一个流域上演了一个世纪的传说。
齐源心生疑惑,忍不住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那柄消防斧依然悬着,只是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迷彩服却浑身湿透的大叔。
手里套着已经发黑的劳工手套,将斧头递给齐源。
他的胸膛敞开,露出微微发红的胸与胸上的毛,嘴里叼着一根将要燃尽的滤嘴纸烟,烟管由于保存不当,歪歪曲曲的。
他眯着眼,胡子拉碴,对齐源说:“为什么闭眼?这个拿去防身。”
齐源看着纸烟的火星儿,像是忽闪忽闪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