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脸上再笑，其实，心里在哭。
王总为了部门利益，将本部门的人推出去情有可原，但为什么不是工作经验更丰富的小咪？而是我？我就是一只小丑，巴望着在公司好好工作，顺利转正。结果却淌了这么一趟浑水。
我忽然觉得王总很可憎，就是她，一次次给我压力，让我的自尊一点点剥落殆尽。她或许是觉得我可以培养，更深一层的原因，也不难推测。这次去嘉禾总部拿材料的时候，那个号称董事长侄女的小薰说她之前已经招聘了好几个漂亮的女秘书了。
说不定，那些女秘书，已变成了她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职场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鲜明目的，出了校园，再无单纯。
我只是恨自己太草率，轻易就动了情。
最珍贵的已经失去。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了生存，为了生活，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把玩着手里的银色烫金名片，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我放下了手机，拿起了座机的听筒，熟练地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裴经理的秘书，他现在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传达？”女人甜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愣了愣。
“我是嘉禾地产王总的秘书周洁。我们王总想约个时间见裴经理一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想预约一下。”
“抱歉，裴经理近期都会很忙。”女人的声音很职业化，却不乏彬彬有礼。“一个月之内的档期都很满，不然你们等一个月之后再打电话进来吧。”
他这两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忙。我顿时明白过来，他只是不愿意见我。
“秘书小姐，能不能通融一下？”
女人无奈地挂了电话：“对不起，我们裴经理真的很忙。”
我怔怔地回了神。想要的时候就跟着你，各自糖衣炮弹。不想要就直接扔在一边，直接将你拉入黑名单。
我举起手机，不甘心地发了一条信息：“裴经理你好，我是嘉禾地产王总的秘书周洁，我们王总有事想和你商议，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编辑完短信，点击了发送。
然而我也聪明不到哪去。说不定，裴修明还以为我拿了他的十万块钱好处，还想继续跟他纠缠不清呢。依照他强大的老回路，认为我这人太不知廉耻，都给了包夜费了，还要不知廉耻地往他身上贴也不无可能。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找借口故意接近他。
然后，我又补发了欲盖弥彰的两个字：“公事。”
手机往角落里一扔，爱回不回吧。
一直到下班，手机还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心情很沉闷，欲哭无泪，忐忑地上了班车。
班车上，我装作不经意间地捧过手机，还是没有任何讯息。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他前天将我放下车时眼里的冷意。我搞不懂是哪里错了。
前一秒两个人还契合得很好，后一秒他就将我扔在路边说出那样的话。临别时看我的那一眼，眼神特别无情，还带着点厌恶。他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也对，像他这样高智商的男人，就算出来foronenight，也一样的克制冷静，公私分明。关系结束，就拔吊无情。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手机忽然亮了，我的小心肝一阵狂喜。
颤巍巍地点开了那个信息图标。“周五下午六点二十，最多十分钟。”
十分钟能干什么？看样子好像已经给足了耐心，我可不想连这最后的十分钟也丢失掉。
连忙回复：“好的。”
我打电话告诉王总这个消息时，王霞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十分钟？裴修明跟老娘摆什么谱儿？”
山寨机发出雷人的音量，我不敢出声。班车上，都是人，我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我。
“我不管，篓子是你捅出来的，裴修明这事交给你了。务必将策划案交给他，他要是不同意合作，你就别回来上班了！”
王总挂断了电话，我呐呐地收起了手机。
一颗心，就像是沉寂在冰水里，又冷又窒息。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我随着人群从班车上走下来，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
怎么办？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最终，下定了决心，周五就把那张支票还给他。仔细想来，他好像就是在车上、然后看到我收支票才生气的吧？
我呆呆地看着支票上诱人的数字，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笔钱。要了钱就没工作，这钱，我不能要。
在寝室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我洗了个头发，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好。说不定，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了，还是整洁一些比较好。虽然他讨厌我。
我已经做好了他将我从他办公室赶出去的准备。
齐丰总部设立在市中心的齐丰大厦。这是一座接近两百米的金色砖块形风格的高楼。辉煌得近乎夸张的装潢，使得整个大厦的内部跟外部一样呈清一色“土豪风”。
因为已经预约过了，所以等到六点二十，我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齐丰集团的人才很多，高薪超好福利。所以，很多人都想来这里工作。
才刚过六点，男男女女都踩着轻松的步子下班。有的谈笑风生；有的一边走一边看手机；有的拿着文件与旁边的人讨论……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苦涩：或许明天，我就丢了饭碗，在外面扫大街了。
捧着手里的策划案，像是捧着一壶滚烫的开水；稍有不慎，就讲自己烫的面目全非。
六点十分，人越来越少。
电梯停在八楼。光洁的地砖上传来我高跟鞋的“滴答”声。
走过安静的长廊，穿过好几间办公室，终于，从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玻璃门外看到了他。
他戴着耳麦，正在开视频会议。被棉质的湛蓝色衬衣包裹的健硕胸膛，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是忽然抬起眼扫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显得尤为深刻凌厉，仿佛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面部线条，忽然冷硬。
他锐利的视线，像一把尖刀扫过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