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学园长是一位个头稍高,面色红润的男人,几年前我曾是这个学园的学生会长,与学园长有过不少交际,除了台面上的会议之外,几乎每次上厕所我都会在走廊里遇到他。
是个很和蔼很亲和的人。这是我对他的全部印象。作为一个学园长,能对学生露出憨厚得像个农民的微笑的男人实在不多了,尤其是在这种全面西式的学园里。
我磨蹭地来到了办公区域,陆陆续续地有教师,穿着制服的成年男女,斯文地抱着文件的工作人员从办公建筑中走出来,大概是晨会刚刚开完。
队伍中陌生的人比较多,不像是学园里的人。尤其是那些穿着奇怪的工作制服和手拿文件夹的人,后面出来的大都是教师了,还是陌生的面孔比较多,但偶尔地能从几张白发苍苍的脸孔中窥视到几年前的模样。
没想到只是几年不见,这些教师就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我停在大厅的一侧,一直鞠躬,人流当中有我的老师,所以礼节要做好,我等待人流稀少,直至消失。
不见学园长的身影。
我决定上楼看一看。没猜错的话,这么多人,一定是在大会议室进行会议的。学园长大概就在附近了。
今天有些奇怪。心也有点慌慌的。
为什么今天的教学楼被黄色警戒线隔开了?进门时的那些看上去是警察但总觉得不是警察的人是干什么的?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
不过这都不是我该关心的,无论如何,我要先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才行。
我在大会议室外的走廊里见到了学园长。
今天的学园长穿上了正规的西服,头发梳理得黝黑锃亮,身姿也与往日不同,透露着沉稳,一脸严肃地靠着走廊的墙面,窗户开着,冷风嗖嗖地吹进来,学园长的视线停滞在那些快要走出办公区域的人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还好学园长没看我,与学园长的距离比较长,被学园长盯着走过去会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来报道了吗。”
学园长没有转过头来看我,而是掏出两根烟。
教学楼明令禁止吸烟,我认为办公区域虽然都是老师,但也应该避免这种问题,身为教师中的一员更是要以身作则才对,于是推手拒绝了学园长递过来的一根。
他没说话,用打火机点着一根烟,叼在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么平白无奇的动作,却有种悲凉涌上心头的即视感。
我没有说话。
他很不对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平日的憨厚也好,会议上的端庄也好。
比起现在这个状态,我更希望面对的是学园长能大声地指着我批评我上班不积极,然后我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的场景。
这种安谧让我感到不安。
“喂。”
那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却也像是将所有情绪都容纳进来,看似平静地抛到了我的耳边。我无从破解其中的信息,但那股情绪也着实感染到了我。
学园长像是自言自语地絮叨着:
“人类与异人,真的不能共存吗。”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以确定也夹杂着无奈的口气说了出来,像是认定了什么现实,却无力反驳。
我不能理解学园长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异人和人类……
当然不可能啦,除非异人弱小到可以当成猫咪和小狗这样的程度,不然人类绝对会想尽办法来破坏它,折磨它的。
这不是常理吗。为什么问这个?
我没说出口,因为我说出来反而会影响到他,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影响了别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尽量少得与人接触,这是我微不足道的原则。
我就这样站着看着他抽完了一支烟,又一支烟,期间他再也没有示意我抽一根,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眼皮微垂。
管理员工宿舍的职员找到了我,后来才知道,学园长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给她打好了电话。
我朝学园长鞠了一躬,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为了对自己迟到这件事道个歉,或许是不想让他继续处于这种奇怪的气氛之中,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吧。
迟疑地转过头,跟在宿舍管理的后面,我们下楼。
员工宿舍区较远,在学园的后方,距离学园西图书馆很近,需要越过一个公园才能到。
衬衫后背的汗水黏住了衣料,我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只要运动就会出汗的毛病到现在也没有搞好。
穿过琳琅满目的公园,我和宿舍管理上楼。
这座学园的财力是十分惊人的,高中时代的我就有这种印象,直到现在要住进学园的宿舍楼,我才意识到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大的错误。
这座学园财力惊人!?
错!是超级超级,究极究极的惊人!
看似平常稀松,实际上一草一木都是用金子和时间组合而成的,我对学园背后的那些股东们表示严重的好奇。
不过成为了学园的一名教师,工资虽然比普通教师要多很多,但仍然维持在教师这个行业的范围极限之内,这让我感到放心。
起码教育是无价的,作为老师,也要秉持着这种信念才对,一味关注着钱是会偏离正道的。
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的职业。
这几个小时关于我的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只是确定了员工宿舍之外,还要进行准备工作。
下周一是否准时工作,和前任教师的课程对接,一大堆的事物等着我去处理,很多事情是要和学园长确认一番才能进行,现在是不是该再去一趟。
我一抬头,正巧与女人注视着我的视线对准,冷不丁地我受了惊吓,后退一步,险些摔下楼梯。
好险。
我望了望后方。
手上多了一件金属制品,凉凉的。
我下意识地握住,递到眼前。
是一串钥匙。
女人指了指一处房间,揣着兜离开了。
那个房间是我的,是这个意思吗。手里这个就是钥匙喽。
我去开门。
打不开,锁孔插不进去。
我有些疑惑,又尝试了几次。
?
难道是打开方式有问题吗?或者是门锁因为某些缘故被换掉了,宿舍管理忘了这件事给了我一把原来的钥匙。
就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门开了。
咕咚一下,从门内倒出来一个人,半个身子出现在门外,这个人头发很乱,很丰满,衣服有点脏,邋邋遢遢的。
“???!”
为什么我的房间里有个女人?
怎么突然就倒在这儿一动不动?
脑子突然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以前看过的悬疑电影的特定桥段在脑海里回放着,一般的复仇剧在开始这段都会被莫名其妙地栽赃,比如疼找五,比如半责植树,不是死人就是财务问题……
一个女人,先不管她死没死,在我的房间里冒了出来,晕倒……
难道复仇剧到我这边就成了生活作风问题,并以此展开复仇吗?
我僵硬地回头,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个场景,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一张神情冰冷的脸再次出现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内,快要贴上我的脸。
“啊!”
我再次被这个宿舍管理吓到,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真的不是幽灵吗。
“我的意思是,注意这位同事,平时也要多帮帮忙。”女人伸出食指,朝右边移动,停在旁边的一个房门前。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很容易闹误会的。万一是杀人案怎么办。”
“忘了。”
女人的回答简短直白,她抽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看也不看我。
我嘴角抽搐。
女人见我这副模样,从嘴里抽出棒棒糖:“不然赔给你?”
“不,算了。”
我叹了口气,用钥匙开门,开门之前,我特意不让女人马上离开,以免再冒出什么误会来。
门被成功打开。
女人已经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她面前的门已经被她拽开一部分。她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
“哦,对了,还有要和你说的。”
我洗耳恭听。
“这栋宿舍楼里只有你,我,她住了进来,希望你也能像我和那位同事一样成为一个美丽而坚强的人,我的房间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找我,实在解决不来就直接自杀好了。”
嘭。
无情的关门声。
我盯着原来站着女人的位置,神情和表情一样复杂。
我又望着这一排排的房门,最后的视线落在仍然躺倒在地呼呼大睡的女孩。
与高中时候不一样啊。
但是与高中一样的话那就太失败了,重复着生活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与此相比,我更想在这点平凡的生活中来一点刺激。
脑海里滑过一幅画面。
关门的手停住动作,我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
那座塔应该不在了。
嗯,一定不在了。
先把行李整理好再说吧,先去酒店取行李。
以后有时间再去看看,那座塔到底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