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北越律例，这些奴仆永世贱籍，再无恢复良籍的可能。
便是被人打死打残，也无报官的资格。
为奴为婢已是可怜，更别提犯官府上出来的，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遇上个宽厚仁善的主子。
眼前的赵七姑娘，年龄不大，但说话温柔，想来是个好脾气的。
也因此，这十二个人俱屏住了呼吸，希望自己能被挑中。
赵青菱原只是想挑几个来培养，可她目光一一扫过时，却落在了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目中闪过一丝讶然。
“七姑娘，这个叫路权。”
牙婆低声说道，“前阵子淮安那边审了一桩大案子，牵涉了不少官员，这些人都是被发卖出来的。”
“小的知道您要挑那种识字能干的，这个路权，原是知府老爷身边的管事，认得好些字，查账也是一把好手。”
“他今年二十八，模样也生得周正，要不是小的眼明手快，说不定就会被挑进宫里，净身做个内侍。”
此言一出，其余五个男子纷纷脸色惨白。
身为男子，谁也不愿断了子孙根。
便是沉稳如路权，此刻也惊了下，目中隐隐露出一丝渴求。
被赵七姑娘买下，总好过做个内侍。
不用牙婆介绍，赵青菱也认得，唇齿含笑地说道，“好，就留下他吧。”
路权长舒一口气，利落地跪下磕头，“多谢七姑娘，奴才日后定当尽心尽力。”
赵青菱微微一笑，“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七姑娘。”路权磕头谢恩，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一边。
其余十一人纷纷朝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牙婆见做成了一笔买卖，心里也颇为高兴，忙又介绍起其余十一人来，“这个擅厨艺，这个擅女红，这两个容貌清秀，还有这个，拳脚功夫会一点……”
赵青菱一一扫过，目光落在了最后那个官婢身上。
女子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细眉长目，生得清秀。
“你叫什么？”赵青菱眉目里带笑，瞧着格外温和亲切。
女子心里一喜，连忙低头回道，“奴婢原名双栖，乃是前主子所取。”
赵青菱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双栖听着不错，但到底寓意不够好，不如往后你就叫竹意吧！”
被卖出来的官婢，能够有人买下，就已经算得上是运道，改个名字，就更是难得。
竹意当即就朝赵青菱跪下磕头，“奴婢竹意，给七姑娘请安。”
是个乖巧聪慧的。
赵青菱唇角微勾，目中闪过一丝满意，接着又挑了个丫鬟留下。
“她叫竹意，你便就唤作竹心吧！”赵青菱浅浅一笑。
竹心也谢了恩，便就与竹意站到了一起。
挑好了奴仆，赵青菱就侧过了头，唇齿含笑地朝萧氏说道，“今日就多谢大伯娘了。”
见她挑了这么久，就只挑了三个，萧氏就有些讶异，“菱姐儿，你当真不要多挑几个？”
能够有些等机会，多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菱姐儿竟然会放过！
赵青菱就笑着说道，“贵精不贵多，况且青菱年纪还小，也用不了太多人手。”
萧氏，“……”
得，这可是她自己不要的！
“大伯娘，青菱这梧桐居不算多大，如今又添了三个人，只怕容纳不下……”赵青菱微微抿着薄唇，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萧氏就想了起来，差点忘了正事，朝院子里那几个动手的看了过去。
萧氏目光所掠过的，心皆颤了颤。
“你们算是七姑娘院子里的老人，齐国公府也从未有过拿新人顶替老人的事。”萧氏声音并不算太大，却颇具威望。
众人听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她说了起来。
“可如今你们却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萧氏管家多年，气势还是有的，沉声说道，“当着七姑娘的面就敢动手掐架，粗鄙之词更是一句接一句，污了七姑娘耳朵！”
“今日·我若是轻易就饶了你们，来日必然会有人争相效仿！”
说着，萧氏就看向了赵青菱，“菱姐儿，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心软的，又极为孝顺，不愿落了你嫡母颜面，可今日·我却是忍不了了。”
“大伯娘，她们……”赵青菱犹豫了下，只好应道，“也是青菱太没用，这点事还要劳烦大伯娘操心。”
萧氏摆了摆手，然后又看向了众人，朝翡翠说道，“但凡是动了手的，都罚一个月月钱，聚众挑事的那几个，则交给牙婆，发卖了吧！”
翡翠才要应下，就被人拉住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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