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怀被山中滚落的巨石砸中，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
意识渐渐昏聩时，恰好看见师父手心中涌起的光芒，师父声音急促：“螣蛇现身！”
长怀并没有落入山崖下，他被一巨物托起，那巨物避开所的落石，带着他朝着荒山外移去。
剩下微凉的触感传来，长怀倒在巨物的身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恢复了神智。
“这是……”他坐起身子，朝身下摸去，入手一片冰冷细滑。
耳边有风声，他再闻不到山上刺鼻的瘴气……
他像是站在很高的山巅，触目可见碧蓝的天际，还有云烟从他的身边穿行而过。
待低头去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蛇头上，蛇头的鳞甲泛着浅银色的光辉。
看清之后，长怀的身子僵住了。
巨蛇带着他在山峦间穿行，巨大的蛇身，蔓延几座山谷看不见它的尾巴。
那一片流动的银光，恍若是山峦间流淌的冰泉长河。
在蛇腹鳞甲与山石摩挲得沙沙声中，长怀听见了细微清脆的银铃声，叮铃，叮铃——
银铃声他再熟悉不过，是护心铃，他给了雪魄。
到了安全之处，长怀从蛇顶跳下，几个翻滚后，一条粗壮的蛇尾护住了他。
他努力抬起头，凝视巨蛇身上的每一处。
从蛇头起到巨蛇的后脊背上，有一大块新长出的蛇鳞，色泽粉红，晶莹剔透，在银白色的蛇鳞间格外的显眼。
长怀想到了什么，如此的害怕，以致他的身子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勉强定下心神，朝着巨蛇的眼睛看去……
暗金色的蛇瞳如同温暖的晨曦，中间有一道浅灰色的眼仁。它凝视着自己，神色柔和，而另一边只剩下空荡荡巨大的窟窿。
果然是这样，它是……
长怀久久，久久地回过了神，记忆中少女温柔含笑的模样闪过，她时而忧愁，时而带笑，裸足上系着护心铃，一路走来时悦耳作响。
“雪魄——”他震惊的，脸色发白地叫出声。
我望着他，看他两只手微微颤抖地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一件细软银白色的甲衣。甲衣上纹路粼粼，像是水纹，更像是蛇皮的鳞甲。
他颤抖着不敢抬手，又从怀中拿出一颗暗金色的珠子，珠子润泽柔和，入手便让人经不住把玩。
流动的暗金色中有一道细长的裂缝，泛着浅灰。
那是师父给他的宝珠，说是能够辟邪气，保持耳目清明。没想，没想到却是……
长怀想到了什么，身子颤抖得格外厉害。他想到了被师父剜目的那些未睁眼的白狸，它们的眼珠格外玲珑小巧，只有龙眼大小，湛蓝色中间一点黑仁。放在炼妖鼎中恍若是光泽流溢的琉璃珠。
他两只手似是握不住手中的宝珠，那般不安，手中握得如同烙铁。虚虚惶惶地抬起头后，我看见他的眼中有细碎的雾气，苍白的脸色尽失血色。
他用发颤的尾音问我：“雪魄，是不是你？”
我不知该如何用蛇尾为他擦去眼泪。
他问：“雪魄这是不是你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