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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基础的消毒包扎,薛柠站在阳台拨通了夏晴的电话。
一连三次都是无人接听,薛柠眼看着屏幕渐渐暗淡下去,正要拨打第四遍,就听见杨越发出了一声哀嚎。
“好痛……”
薛柠右手握着手机,微微侧身瞧见杨越眉间皱起深深的纹路,以专业的口吻说:“你身上有十几处伤口,需要尽快去医院,拖得时间长了很有可能会感染。”
“我不要去医院,那些人就是从医院追过来的,他们要把我带走……”杨越说得异常邪乎,甚至眼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薛柠下意识就想到了阴差,问:“他们长什么样子?”
杨越痛得歪倒在沙发上,伤口处血液已经渗透了纱布,将白色的病号服晕染成大片大片的红。他捂着缠了绷带的脑袋,零碎地说:“穿黑色衣服,看起来凶神恶煞,戴着、戴着黑兜帽。”
是阴差。
这么说来,眼前的杨越已经是只魅了。
人死成魅,在某些时候,如果人不愿意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就会以为自己还活着,会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徘徊。
薛柠对于这样的人并不陌生,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们追了你多久了?”
杨越着急忙慌地说:“追了我几个小时,我没有办法摆脱他们,只能不断地行走……所以才来到这里。”
细微的脚步声穿透空气入耳。
杨越吓得缩成一团,一米八的大老爷们硬是抱着脑袋团成球状,浑身抖成筛子:“他们、他们又追过来了。”
很快地,他才发现那并不是阴差,只是楼上有人踩着地板发出的响动。
于是稍稍放松下来,观察着薛柠的动静。
薛柠按了开机键,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拨号,这一次那边的人似乎很着急,只响了一声立刻接听。
“夏晴对吧?我是薛柠。”
“我男朋友在家里吗?”夏晴迫不及待地发问。
“在。我正要告诉你,他现在浑身是伤……”
薛柠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电话那端,夏晴粗粗地喘息着:“呼,你先让他别动,我马上过去。”
电话“嘟”的被切断。
等到夏晴过来,杨越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薛柠为他倒了一杯水,杨越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稳稳当当地拿在手心。
双唇对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像是一只手波动了薛柠脑海里的某根弦,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如果说现在的杨越只是一只魅,他是没有办法把杯子拿起来的。
可现在……
薛柠的目光定格在那只端着杯子的骨节分明的手,刹那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即使杨越在抢救中去世了,他的尸体也会在医院,可为什么夏晴也在着急忙慌地寻找杨越?
种种一切都说明,眼前的杨越并不是人死后形成的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怎么了?”杨越注意到薛柠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腾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有气无力地晃了晃。
薛柠的睫毛颤了颤,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说:“你还渴吗?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谢谢。”杨越顺手把玻璃杯递给她,薛柠握住杯身的刹那故意碰到了杨越的手背,是温暖的,和人一样的温度。
既然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为什么要说人追他?而且还能准确无误地描述出阴差的外貌。
薛柠打心眼里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薛柠收回手,转身去厨房提起茶壶,等她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出来,夏晴已经站在杨越面前了。
夏晴拽着杨越完好的那只手臂,连哄带骗要带着杨越去医院,杨越则是满心的抗拒,像个孩子似的拼命摇着头。
他用余光瞥见端着水杯的薛柠,找理由说:“薛医生已经帮我处理伤口了,我已经好多了。”
夏晴背对着薛柠,依然紧紧抓住杨越不放:“你必须跟我回去,现在主治医生都在找你!”
杨越:“那我也不回去,有人在追我。”
夏晴气了,狠狠甩了下杨越的手:“追你?你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再说,你说的人在哪里?为什么我们的都看不到,唯独你一个人能看到?我知道你思想压力很大,但是你知道我两个小时前在想什么吗?医生都跟我说你人已经没了,我根本就不相信,我说你一定会活着的……你醒来就乱跑,对得起我吗?”
尾音里带了些微的哭腔。
看得出来,夏晴的确喜欢杨越。
“刚做完急救手术,你应该好好休养。”薛柠插话,“再说了,你得好起来,才对得起这么关心你的女朋友,是吧?”
“薛医生说的是。”杨越像是个得到了安抚的孩子,说,“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不哭不哭。”
他亲昵地为夏晴拭去眼角泪珠。
夏晴低着头,因为哭泣说话也带了鼻音:“那你跟我回医院。”
“好。”
临出门前,杨越骤然回头,给了薛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柠的脑袋嗡嗡嗡作响,总觉得这个杨越有些奇怪。正常人刚做完手术,怎么也得休息一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刚下手术台就到处蹦跶。
还有,夏晴刚才说医生在急救过程中判定过死亡。
渐渐地,薛柠组合出了一种最有可能的现象——还魂。
死去的人不甘心,故而选择再度回到体内,但因为这种情况介于阴阳之间,他们又能够感知到阴差的追赶。
薛柠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关键词,翻了半天,发现大多都是一些灵异奇谈,一传十十传百都改头换面了,真实事件是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薛柠正望着屏幕出神,冷不丁的肩膀被拍了下,吓得她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发觉那恶作剧的人是傅云上,薛柠立刻递了两个眼刀子过去:“你要吓死人啊,没看见我在搜资料?”
傅云上戴着鸭舌帽,穿一身休闲装,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凑近来看电脑屏幕,鼻尖擦过薛柠的耳垂,形成了一个无比暧昧的姿势。
甚至他喷洒出的气息就浮在薛柠耳侧,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挠着人的心脏,痒痒的。
然而傅云上一开口就破坏了这种气氛:“哟,这么心血来潮,竟然在研究你是怎么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