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您也是喝了茶水吧？先生您看，这位客官也是喝了茶的，这次真不是我的事啊。”那伙计见有人主动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自己像抓了救命稻草似的把人给拉过来了，还不忘在那中年男子面前解释，不过那中年男子很不给面子地没有吭声。
“你先松开我，不如让我先看看这人的症状？”楚湘茉笑着掰开伙计捏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想要俯下身子去看地上那人。
“这位客官还懂医术哪？”伙计一愣，像是看到了希望。
楚湘茉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回头看一眼洛筠清，果然见到对方正皱着眉看向自己，便只得含糊地否认道：“我不懂啊，不过就是口吐白沫嘛，我看倒像是砒霜啊，呵呵，呵呵呵――”
“客官你可别吓我，这砒霜可是要人命的，我――我可担不起啊――”听了楚湘茉的话，伙计两只手都绞在一块了，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得煞白。
“我说着玩的，待会大夫来了不就知道了嘛，”楚湘茉安慰地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虽然没有接触到那中毒之人，但凭着楚湘茉的毒药的了解，也已知道得差不多了，应该是苦艾，毒性不大，就是症状怪吓人的，知道了这人没甚大碍，楚湘茉的心思也就转到那个正想悄悄离开的人身上了，楚湘茉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压住那人右肩，还不忘开口打趣，“怎么这么急着走啊？莫不是下了毒，正想着潜逃？”
楚湘茉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这下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听着了，那小伙计更是被这句话给点醒了，几步走过来再次拉住伪面公子的衣袖：“这位公子你可别忙着走，刚刚是你和那位客官坐一桌，待会可能还得问话呢。”
此时伙计的心里想的只是对方可能就是下毒的那个人，自然也是害自己这么狼狈的人，语气里哪还有刚刚那股子委屈劲儿，甚至里头还隐隐地含着些不满。
伪面公子本还以为自己能这么一走了之，不曾想前脚还没踏出去，后脚就被人给拖回来了，加上楚湘茉看自己的那小眼神，真是叫人不紧张都难。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呀？我怎么瞧着这么面善呢。”楚湘茉不紧不慢地跟在伪面公子身后，笑着开了口。
伪面公子心里有气，又有些想着自己好像确实做过对不住对方的事，便也没敢搭理，楚湘茉也不着急，既然抓住了，自然不能轻易放对方离开的。
洛筠清在那边还有些莫名其妙，见此刻有了空闲，就直接把楚湘茉给拉过来了：“那个人是谁？你认得他？”
“他啊，就是‘宋先生’啊。”楚湘茉狡黠地笑了笑，还故意设了个迷。
洛筠清一愣，细想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就是那日假扮成宋墨敛的人？”
楚湘茉得意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可现今他已并非是那副模样，你又是如何识得的？”洛筠清对于这一点，也很是好奇。
“当然是靠这里喽。”楚湘茉抬手掏了掏耳朵，倒真有那么半分吊儿郎当的味道。
“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这身本事，只是你只说过你五感要比旁人敏感，却从未告诉我缘由吧？”洛筠清这些也想起来了，好奇心也跟着愈来愈重，或者该说是关切之情，毕竟洛筠清也不是对谁都这般关心的。
“天生的啊，这叫天生特质难自弃，嘿嘿，”楚湘茉得意地摆了摆手，回头去看伪面公子，见对方没有要跑的意思，便又转回头来，“等会咱怎么办？要把他带回去不？”
“那人的底细咱们还不清楚，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洛筠清考虑的多些，顾及的也多。
“那就先摸清楚底细好了，要不咱们待会跟踪他吧，反正今天这戏是听不成了。”楚湘茉的想法一向简单，此刻也是一计不成、再换一计。
“你方才也未和我商量，现今估计已是打草惊蛇，就算跟他几日，也难得出个所以然来，”洛筠清身为江湖人，自是想得多些，“不若借你之手好了。”
“借我之手？我能做什么？”楚湘茉不解，既然不能打草惊蛇，那又当如何？
“笨，”洛筠清不客气地给了楚湘茉一个爆栗，一脸叹息对方不争气的神色，“你制毒纵然不是天下第一，至少也很是了得，随便在他身上下个慢性毒药，他若是聪明人，自然会来找咱们的，到时候既把人拉过来了，又避免了他与那面人间的纠葛，想来是咱们占了便宜的。”
“等等，下毒这种事我是做得多了，”以前在茉砚山上时，自己那些师兄师姐们可没少受自己毒害，楚湘茉还是有这点自信的，只是还有些事想不明白，“照你说的意思，是我要暗中下毒，不能让那人发现的，若是那人一直发现不了，最后死掉了怎么办？还有还有，就算他发现自己中毒了，也不一定会知道是我下的毒啊，如果到时候他不来找我们，不是一样会死掉吗？再者，他就算来找我们，也不一定就是和那边儿的人撇清关系了啊。”
洛筠清忍不住叹息，能想到这些问题，可见楚湘茉并不笨，只是聪明不到正确的地方来。
“一则，这个人应该没有你这么笨，所以在你表现出这种异常的行为后，他该是会记住你的；二则，这人既然懂得易容术，自然是不容小窥，而易容术也非你我想得那般简单，其间周折应与药有莫大关系，想来他是回察觉出自己身子异常的；三则，这个人让我想到了一个江湖上盛传的一个精通易容术之人，虽未必是同一人，但我想任何人都该是已性命为首的，若他发现自己中了毒，且配不出解药，自然要寻找那下毒之人，如此你也该懂了吧？”虽心下无奈，然洛筠清仍是细心地做了解释，“而先下你需考虑的问题则是，你下的毒药，有没有信心让他配不出解药？”
“那是自然，我配出的毒药，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找到解药的呢。”恍然大悟后的楚湘茉很自信地点点头，却说出让人愈发不放心的话来。
“你若是配不出解药，那咱还是别下毒了。”洛筠清忍不住抚额叹息，心下却又不自禁地升起一股甜蜜，看到楚湘茉这般模样的人，大概只有自己吧？
“不会呀不会呀，既然是我制出的毒药，自然是能找到解药的呀，你就放心吧，嘿嘿――肯定可以的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楚湘茉连忙出口否认，那尴尬又带着淡淡自豪的神色，叫人则能不爱？
“那你身上可有带着什么毒？”洛渊只宠溺地笑了笑，也不再追究。
“有的啊，断肠草啊、断忆啊、苦艾啊――很多很多的。”楚湘茉低头从怀中掏出写大大小小的瓶子，摆在手心里罗列起来。
“有没有慢性毒药？”洛筠清再次抚额，这般作为，不让人发现也是难呀。
“慢性毒药……慢性毒药，找到了！”楚湘茉低着头找了半天，突然兴奋地大叫了一声，举起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这是回眸，会使人不断陷入回忆中，而且中毒的时间越久，毒性就会越强，最重要的是，这种毒药不会对人的身体有任何伤害，怎么样？”
楚湘茉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紧盯着洛筠清，邀功一般，煞是可爱。
“回眸？是你自己配出的毒药吧？”洛筠清也毫不吝啬地回以肯定的目光，不过就这毒性来看，若是在江湖上出现，必然又是一大奇毒。
“自然是的。”楚湘茉自豪地猛点头，又炫耀般把瓷瓶递给洛筠清。
“解药已配出来了？”洛筠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掌心小巧的瓷瓶，淡淡开口。
“呃――”楚湘茉立马没了底气，说起话来也是犹犹豫豫，“还没。”
“在他因毒发而身亡之前，能配出解药吗？”洛筠清宠溺地看着楚湘茉做出自己预料中的表情，心下很是愉悦。
“能呀能呀，我这么厉害，自然是可以的！”楚湘茉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愉悦起来。
“这种毒，怎么下？”怕自己掩不住唇畔的笑意，洛筠清垂下头故作严肃地研究起手中的毒药来。
“很简单，只要把药勾兑在茶水中，合着茶水吞到肚子里，即可。”楚湘茉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这个方法自然也是最有效的。
“若你现在给他倒一杯茶，他会喝吗？”洛筠清则显得愈发无奈了。
“大概不会。”楚湘茉竟当真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可还有其他方法吗？”这丫头，还真是傻得可爱。
“那就交给我吧，别忘了，除了用毒，我可还是深谙暗器之道。”楚湘茉眯起眼睛笑着，指尖拨动，转眼间竟多出一根银针来，利索地从洛筠清手中取过瓷瓶，拔去盖子，用银针沾上一丁点毒液，再把封好盖子的瓷瓶递了回去，接着回头往伪面公子那处走去。
洛筠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湘茉这一系列动作，不得不自心底生出些许钦佩之意，显然这流畅且自然的动作实在无法与其单纯直爽的性子连在一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