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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少年斜靠着亭子的一角,薄唇轻抿,手臂搭在曲起的腿上。
“少爷——少爷——”仆人二哈远远的跑了过来,“老爷叫您呢,得赶紧走了。”
“你没——”
“我说了,我去了,”二哈赶紧说,抓起袖子抹了把汗。
“我的——”
“马没牵着,我,”二哈揉着腰,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那——”少年双眼紧闭,咬紧牙关,这没眼力见的二哈又把他抢断了。
“老爷说了必须——啊——”
“我,”少年抬起一脚踢了过去,被二哈灵巧的躲开,“让不让小爷说话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我蛔虫啊。”
“啊丫丫,”二哈发着怪叫,被提溜开。
一健壮大汉黑着脸看着少年,他的手还没抬过来,少年嗖的站了起来,拔腿就跑,壮汉大脚一抬,大手一盖,抓住少年的衣领,一左一右,少年和二哈被带到了大门口。
一对夫妇笑眯眯的候在那儿,其中老妇人柔和的对大汉说,“乖,那辆车。”
大汉顺着夫人的手把两个小鸡仔塞了进去。
“他们进京述职,非得叫我跟着什么劲儿,”少年虽身材修长,但到底没练家子的劲道。
怒,还得压着火!!
山西巡抚段为秦打算带夫人、幼子段羚一同前往,一来见见世面,二来,会见老友,正好谈谈幼子的婚事。
虽是开了春,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偏又遇着阴雨天,沁伊整日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可怜那盆滴水观音了,原本绿油油的叶子上,全是沁伊的指甲印。
换了几盆之后,平阳索性搁了几盆仙人球……
这天,沁伊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正一根一根的拔着刺儿,丫头来报说是门房传来了怡亲王府的信,沁伊拆开来看,却只有寥寥数语,“不知窗前梧桐近来可好,小爷心中着实挂念。”
哼,沁伊揉成一团扔飞,自己趴在床上自顾生闷气。
平阳端着一盆新的仙人球,走过来她也不理。
“姑娘怎么了?”
四年前平阳进府里,同顺看她心灵手巧,又乖巧懂事,便给了沁伊当贴身丫头,她年长沁伊5岁,细心照料,两人亲如姐妹,逢宣派来的人便回原主子那去了。
平阳捡起来把信纸展平,看了看,扑哧笑了出来,“该不会是怨公子挂念一棵树而不是姑娘吧。”
“才不是呢,”沁伊起身,“天天在这屋子里窝着,我都快闷出病了。”
沁伊把枕头蒙在脸上,动也不动,平阳心生疑惑。
“那拿信撒什么气呢?”
“还以为弘基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想到说来说去,总忘不了那棵树,赶明了我找人给砍了,挂他眼皮子上,”沁伊蹭起来后又倒在了床上。
平阳笑了笑,把信收好。
另一边,怡亲王府。
“没回信吗?”弘基看着送信的人,那人点点头。
“没回信!也没捎句话?”
那人又点头,弘基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脖子有毛病,只能左右动不能上下摆啊!弘基叹了口气,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李德进来。
“王爷说让公子即刻随行入宫。”
弘基心下一沉,没说什么,换装进宫。
行礼后,弘基站在阿玛身后,静静的听着君臣之间的谈话。原来是福建、江西多处钱粮亏空,当地官员办事不力,雍正正在考虑外派人选,因此叫了怡王商议。
“梁文道沽名钓誉,明里看毫无破绽,暗地里不知疏通了多少关系,只求保全自己的名望,丝毫不替百姓办实事,该查该办,”雍正恨恨的合上奏折,看向怡王。
“福建巡抚查度虽然为官清廉,但是其人太过软弱,难以掌控局面,彻查钱粮亏空之事以他一人之力定不能完成,臣以为是不是可以从户部派出官员协助?”
雍正颔首,似有所悟。
“弘基,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弘基没有想到,雍正会突然将话锋转向自己,到现在也才知道阿玛的意图。
“钱粮亏空,必然是官员中饱私囊,受苦的自是百姓,长此以往必然会威胁到江山社稷的稳定。京师附近尚可,偏远地区依仗着地理位置的优势,官员和当地钱商勾结,肆意妄为,贪污钱粮,欺压百姓。当京城派出官员彻查时,又互相包庇,此顽疾,若要根治,必要以严厉手段。”
“怎么个方法?”
“可将临近省份相互监督,当一方出现亏空时,可派另一省官员前往调查,同时派出候补官员,要向当地百姓和商人传达一个信息:贪污官员一旦查出,或罢官或充军,绝不宽恕。此外,广发告示,如有私助官员填补亏空的富商,一旦查出,所补钱粮一概充公,一次杜绝官商勾结。”
雍正频频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朕的好侄儿,依你看该派何人前去?”
“田文镜。”
雍正面露疑惑。
“臣随阿玛去过河南,听阿玛说起过,河南70万的亏空,田文镜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追回,臣以为此人可暂借福建。”
“好好,”雍正拍手称赞,“不愧是十三弟之子,好。”
“阿玛,”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弘基跟在怡王身侧,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孩儿明白,阿玛是为孩儿的前途着想。可是,儿志不在此。”
怡王听后,面色凝重,透过厚厚的宫墙,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