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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炎热犹如夏天烤火般的季节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比较凉爽的,宜人的傍晚。
有一位女孩头戴安全帽,骑着车在街道巷弄穿梭。她在赶时间,她和时间赛跑,常常是这里的课上完,紧接着,几分钟的时间内得赶到另一个地方上课。
这个女孩有着异于常人的韧性,那眼神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会让人不敢注视她。俏丽的短发,圆圆的脸孔,使她看上去,坚硬如花岗石的外表下扔有女性该有的柔软。
她是一位外语能力非常强的人,学以致用,把自己的才华,兴趣当做赚钱的工具,虽然有点太现实,太功利主义,可是,为了生活,她必须如此。
曾经考虑过要到学校或补习班任教,然而,她发现赚钱太慢,时间又太固定,不适合她的机动性,因此,才跑钟点,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可以赚不少钱。
她的学生中最小的有五岁的,最年长的也有六十几岁,而大多数是小学或中学生这个阶段的小孩,大家对她的教学认真,专业知识强,颇受好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原本空出来的时间也挪出来排课,除了星期一下午是绝不能排课表外,其余的时间,几乎是从早到晚,每一个时间都在学生家上课。
七点左右,她停在一栋只有上仟万或上亿的身价才能拥有此处豪宅大门前,能出入的也不是像她一般小市民这种身分。不过,因为她是某一家住户的家庭教师,是破例可以进入,但是,扔需要守卫室的保全人员的确认才能进入。
“美善老师,来上课啦。”
保全人员是一位非常壮硕的男人,浓眉短而翘,眼神所释放的可不是一般的柔情似水,那可是一双相当可怕,锐利的眼睛。
“你好。”美善抱以点头微笑。
每每只要她来这一栋豪宅,感觉彷佛像是被绑手绑脚,浑身不自在。不论是经过中庭,进而到大厅等电梯,乃至于到她上的家教,对于这栋豪宅的光鲜亮丽,金碧辉煌,所到之处,所见之处,几乎是乾净到发亮,发光,一些小灰尘停在上面都显得碍眼。毫无瑕疵的建筑物却都让她有一种被束缚,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
美善面对不同的家庭背景,从来不过问,也不介入,她只是一个家庭老师,似乎没必要把手伸的太长。
美善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经站在第十九楼的大门外,按下电铃,静心等候。
据说,在十九楼的住户是整栋豪华住宅里最气派,最富有,最昂贵,最具有身分地位崇高的商人。只是,这个人向来行事低调,很少人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长的如何?更遑论有没有人跟这个人聊过?
不一会儿,双层门开了,门里面站的是一位很清秀的少女,白皙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像个洋娃娃,俏丽的短发更衬托她那含苞似的玫瑰色肌肤。
“善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快进来。”女孩有些羞涩的勾住美善的手臂。
这女孩很少为她等门,除非他另有所求。
“美善小姐,你来啦!”李管家是这一家的总管,是有一点年纪,瘦高的身材,灰白的发色,西装毕挺,打执着腰杆,发亮的皮鞋,双手戴着手套,似乎是要告诉进到屋子的人,要摸家俱可以,必须要戴手套才可以,他不希望上面留指纹。“是的,你好。”美善恭恭敬敬的说。
气派尊贵挑高客厅,从天而降的水晶灯更是金碧辉煌,墙上挂着气势滂礡的山水画和油画,常使的她眼花撩乱,以为自己是在博物馆。
“善姐姐,上星期我说的东西带来了吗?”关上书房的门,女孩迫不及待的问。
书房非常宽敞,有舒适的软呢沙发,书架上排列各种不同类别的书籍,五花八门的,里面有她自己很渇望得到的一本书,战争与和平的英文版,有时候,女孩自修时,她会拿起来读。
“带了!不过,得先上课才能做别的事。今天学校英文课都懂了吗?”
“懂了!很简单。”
“你资质聪明,给你东西立刻会吸收,恐怕再过不久你得必须换老师。”
“为什麽?”
“你太聪明,我会的快要应付不来。”
“不要,我不要换老师,你是我从小到现在碰过的家教最好的,最棒。”
“好了,别灌迷汤,上课吧。”
巧涵是一位国三的少女,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丰衣足食的环境,保护的也很好,上下课都有专人接送,任何事情都有人伺候,读的学校又是明星校,它能做的只有把书念好,也因此,她似乎永远看不见外面的真实世界。
美善曾告诉她,不是每个小孩都和她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有人必须用自己的双手认真努力工作才能获得报酬,更有不少的学生得一边上课一边打工,甚至,有些人家境太穷困而无法念书,吃三餐。
巧涵的表情是一脸茫然,似乎很难相信。她是有钱人的孩子,多少比任何人还任性,小孩子气重,加上她又是独生女,父母对她的需求彷佛就像圣诞老公公是有求必应,在她的认知里,每一个小孩的需求是可以轻松得到。
一个半钟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巧涵早已等不急了。
“好了,善姐姐,拿出来吧!”
“你啊!现在的心全部都在塔罗牌。巧涵,我必须先声明。”
“我知道,只能当参考,不能太迷信。”
“如果你的父母知道我让你接触这种东西,他们请我走路,我也不会感到讶异。”
“不会啦,如果他们真的把你辞掉,我全部家教都不要上,放心,没有人会知道。”
“小鬼头,好吧!坐到我对面去。”
巧涵坐到她对面,然后,她自己从背包拿出一叠的纸牌,那可不是一般的扑克牌,它是一种可以替人占卜的工具。
“要照实说,不可以欺满。”
“最近啊!我认识一个男生。”
“同校?还是同班同学?”
“嗯,是同校的,不同班。其实,我常注意他,不注意他也很难,功课好,又是学校的田径队,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他。以前啊!我只要能偷偷看他一眼就很满足,很高兴,可是,现在?”小女孩情窦初开,羞红着脸,头压的几乎和桌子平齐。
“喂!小姐,我听不见,头抬起来把话说清楚。”美善离开座位,隔着桌面,双手伸直捧着她的脸孔。
“善姐姐,你很讨厌耶!”她那红通通的脸蛋看上去是既可爱又令人疼。
“好了!别光是害羞嘛!快说啊!那个男生终于发现了你?”
“嗯!上星期五的午休时间,他突然跑来我们教室拉住我的手说,有话要告诉我。当场我就傻眼,根本来不及作反应就把我拉到外面去。”
“他说了什麽?”
“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我,从一年级开始就仰慕我,但是,又不敢主动追我。因为大家要毕业了,他不希望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善姐姐,我可以问塔罗牌,如果答应他交往,以后情形会如何?”
“好是好,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和父母商量,而不是求助于塔罗。”
“他们才不会理我,他们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常忘了家里还有我,他们只希望我的问题越少越好。善姐姐,快点算啦!”
“好!我算。”
美善会塔罗牌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场和上看着别人玩,有时候,她也替自己的运势算一算。
有一天,她为巧涵上完英文,都会空出几分钟谈一贴己话。巧涵说,他们班上正兴起一阵塔罗旋丰,可以算爱情,事业,课业,但是,却没人会占卜,问美善会不会?当美善说会的那刻起,小女孩便心里有谱。
于是,从那次以后他们常用塔罗牌占卜学业,人际关系,甚至,有时还能替她的父亲占卜事业,也许它的精确度颇高,很的小女孩喜欢。
“来吧!我在洗牌的时候,你就默默想着那个男。”“知道了。”
美善开始洗牌,切牌,然后牌阵法,最后打开,看了牌组。
“怎麽样?”
“原则上,塔罗是可以让你和那个男孩交往,但是,要记住,若是他想约你出去玩,得在很明亮的地方,像是在图书馆,书店啦,千万别单独和男孩一起看电影或是去唱歌。”
“好神哦,他星期六约我看电影。”
“答应了吗?”
“明天给他答案。善姐姐,为什麽不能和他看电影?”
“不是不能,如果真要看,你可以再请一个女同学陪。巧涵,你还小,很多事情不能以你的眼光看,明天你可以给那个男生这样的答案,可以去看电影,但是,我要带一个女同学,如果他肯,表示他是懂得礼数。如果正好相反,那麽你或许再考虑,你不可能永远被大人保护,记着,要开始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知道了。善姐姐,我一直觉的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不是地狱来的使者?”
“怎是啦!你常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多麽与众不同,也让我在各方面进不很多。我一直想看你所说的世界是怎样的生活。”
“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在你父母同意下,带你去看看。”
“真的?好耶!好期待,什麽时候?”
“别急,我再看看。”
只顾聊天差点误了下一堂课,今天是比平常晚了半小时,他只有十五分钟必须赶到下一个家庭。
电梯真慢,若不是在十九楼,直接走楼梯搞不好还比较快。
好不容易电梯上来,门一开,她太心急,想进去,正好和要出电梯的人撞上,她双手的书本全掉在地上。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美善边道歉边弯腰捡书又匆匆的退回电梯内。
“喂!等一等,你的书……”还没说完,电梯的门已关上。
这个人捡到美善掉在电梯外的书本,随意翻一翻,是英文的参考书,里头的空白处几乎是红,蓝的注解,不小的空间写完后还用另外的纸当笔记,非常认真的学生。
学生?她是学生?找巧涵的同学?不像,一个国中生不可能有如此艰深又难理解的参考书,只是,她是谁?
带着不解的心打开那两道用密码的大门。
“李叔,我回来了。”
“先生,你早回了。”李管家立刻上前接下公事包和衣服。
“嗯!待会儿还要出去。”
“吃晚餐吗?”
“不用,我进去换件衣服就走。”这个男人用稳健的步伐往自己的卧室。
“喔!对了,巧涵呢?”
“在她的房间。”
“刚才是不是有同学找她?”
“同学?不是吧!你应该是指美善小姐。”
“美善小姐?”
“是啊!你忘啦,是小姐的英文老师。”
“英文老师?哦!是啊,我怎麽忘了,没错。把这本书拿到书房。”
管家接过主人递给他的书。
“新书?”
“不是,它是那位美善小姐的。”
“好的。要叫小姐吗?”
“不用了。”
巧涵其实知道父亲已经回来,她站在书房门后等着。
她明白,父亲早回来是另有其事,他永远不会陪女儿吃晚餐。总是如此,他好像有忙不完的事,难得假日也从来不会带她出去玩,宁愿陪别人也不愿意拨一点时间陪她。有时候,她很想找父亲聊聊天,但是,脚才跨出去又马上收回来。
父女俩一星期见一次面已经算不错,他们的关系是冷淡的,也是冷漠的,在加上她非常畏惧父亲的威严和不苟言谈,让他们更加陌生,谁也不会主动关心彼此。
他记的小时候,父亲很喜欢带着他到处玩,把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告诉别人他的女儿有多麽乖巧,灵敏,聪明,漂亮,然而,曾经何时,父女俩的感情越来越疏远。
美善常告诉她,鼓起勇气,那怕只是打个招呼,多跟父亲有互动,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有改善。虽然不常见面,可以在他房间留纸条,写下想对父亲说的话,如此一来会缩短彼此的拒离,只是,她想做却做不来。
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客厅逐渐消失,一股冲动让她拉开门,喊了一声。
“爸。”
回应她的是李管家。
“刚走,去追吧!可能还在等电梯。”
“算了。”她失望的退回自己房间。
留下李管家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