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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沐温暖13岁,时御寒18岁。
当夏天的蝉鸣奏响,沐温暖被唐琳带到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宅子,客厅里除了一个年老的管家,没有任何的人气。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沐温暖不解地问。
唐琳将沐温暖拉到角落,叮嘱说,“暖暖,记住,在这里,你就叫馨馨,有个大哥哥病了,这个暑假,你就在这里陪他,等开学了,妈妈会再来接你的。”
“可是妈妈,我不想留在这里,这里好阴森。”
“暖暖,你想惹妈妈生气吗。”唐琳严厉地瞪着眼,“记住,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忍,要让那个大哥哥开心,还有,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自己叫馨馨,记住了吗。”
沐温暖怯怯地点着头,她最怕的,就是惹妈妈不开心,所以她只能听妈妈的话,留了下来。
管家带她上楼。
在一个窗帘遮掩,没有阳光,只有一盏小灯的房间里,她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哥哥,他坐在轮椅上,精致的五官让沐温暖想到了天使,可他的行为,却像一个恶魔。
他抓起膝盖上的薄毯就朝着她扔来,并低吼着,“这次又是谁,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需要人陪,滚,都给我滚!”
薄毯,被丢偏了方向。
沐温暖惊慌地看着他,他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漆黑如墨,墨如点星,却,没有任何的焦距。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大哥哥,你看不见吗?”
就像被触发了浑身的戾气,他垂着轮椅咆哮着,“是,我是个瞎子,你满意了吗,你给我滚,滚!”
沐温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无措地站在那里。
管家把她拉了下去。
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大哥哥叫时御寒,原本是个天之骄子,却在一场车祸中受了重伤,脑内淤血严重,压迫视神经及皮质运动区,造成下肢偏瘫并失明。
那时候开颅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家人不敢冒险,便采取保守的散淤血治疗,可暗无天日的日子每多一天,御寒的脾气就多暴躁一分。
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阴郁,他甚至不能忍受住在有人的地方。
他抗拒治疗,抗拒一切。
时震没有办法,让他一个人住在远郊的另一处宅子,除了定期有医生来检查,就只有老管家陪着他。
这期间,时震依靠时家在商界的地位,找来不少名门富甲的女儿来陪伴时御寒,企图能让他散开心结,重新振作。
可,都是千金小姐,任谁能忍受时御寒的暴脾气呢,于是,一个个的小人儿被时御寒吓走了。
沐温暖自然也是怕的,尤其,是在亲眼看到时御寒将一桌子的饭菜都挥在地上的时候,他抓着一个餐盘,乱扔中,还恰巧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鲜血直流。
她哇一下就哭了。
“闭嘴,哭什么哭,给我滚!”他暴躁的吼着。
“哇……”她哭得更厉害了,她这一刻是真的想跑的,她好怕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他简直比奥特曼里的怪兽还吓人。
可哭泣中,她看到他暴怒的眼神中,快速地晃过了一丝痛楚,但,下一瞬,他又继续吼着,“滚,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滚,快滚!”
她突然,就止住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他。
他真的很暴躁很吓人,但他的眼眸中,更多的是痛苦和晦暗。
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己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瞎子和瘫痪。
不能走路,不能跑跳,只能在轮椅上忍受无尽的黑暗。
他一定很痛很痛吧?
她缓缓地走上前,强忍着心底的害怕,按住他跳着青筋的手背,说,“大哥哥,我虽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但管家说,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所以,如果你愿意,让我陪着你,走出这片黑暗,好么?”
他的身体微僵,他抬起没有焦距的眼,抿了抿唇,却是依旧推开了她的手,并骂了一句,“神经病。”
沐温暖却笑了。
这一次,他的嘴巴里,终于没有再说出那个滚字。
渐渐,有什么在变化。
“时哥哥,我今天跟着管家学了个煎蛋,虽然很丑,但很香,你尝尝。”
“丑还给我吃。”
“反正你看不见。”
“你说什么?!”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这样等你看见了,就能监督我把荷包蛋煎漂亮了。”
“……”
“时哥哥,外面的野花开得好漂亮,我摘了一朵,你闻闻,香不香。”
“我讨厌花。”
“可是女生都喜欢花,所以等你看见了,你可以把你讨厌的花都送给我,我会很喜欢的。”
“……”
终于有一天,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沐温暖捏着要喂进他嘴里煎蛋,犹豫了许久,说,“时哥哥,你可以叫我小丫头,然后,等你看见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们拉钩,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不会忘了我的,对么?”
这是第一次,沐温暖没有按照唐琳的话,谎说自己叫馨馨。
其实,沐温暖已经猜到了,自己是代替姐姐来的,只是妈妈怕姐姐被欺负,所以就让她来了。
可是,她明明是暖暖,就算妈妈一直偏心姐姐,可这一次,她真的不想撒谎,她不想让时哥哥认错人。
但她也不敢忤逆了妈妈的话,所以,她不说自己的名字,她等着、时哥哥能看见的那一天,那样,他就能亲眼辨清她是谁了。
只是……希冀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