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绒孤零零的站在路边,她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脚上穿着白底灰面的布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挽成个丸子头,用一根木簪稳稳插住。
嘴边还有两粒白白胖胖的米饭,左手拿着一碗饭,右手持着一双竹筷,筷子夹着一块土豆。
她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了,十分钟前她正在道观里的食堂跟师姐们一起吃饭,整个食堂安安静静,只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吃的正香,她的师傅兼掌门人急匆匆赶来,递给她这个包袱,抓着她出现在这条路上,师傅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绒儿,你尘缘未了,为师今日让你还俗,咱们师徒日后有缘再见。”说完,就跑没了踪影。
而她,从有记忆起就是在道观长大,从来没出过道观的门,她只知道,那个道观,在深山里,从无外人踏足,今天,是她长到十八岁以来第一次出门,对了,她今天才满十八。
“哎,师傅都没给我过生日就让我走了,她变了,肯定是有新的徒弟了。”时绒擦了擦没有眼泪的大眼睛,嘴巴扁了又扁,看自己实在是憋不出眼泪,只好作罢。
把手上的土豆扔进嘴里,碗和筷子随意的放在地上,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脚下是一条水泥地,四周都是田,不远处的人家户炊烟袅袅,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声狗吠。
......
一辆库里南行驶在乡村道路上,开车的是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男人,副驾驶坐着一个黑发少年,可爱的脸庞使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只见他转过头看向后车厢里的一个男人,开口道“晏哥,你这不会被拿牛鼻子老道姑骗了吧?这鸟不拉屎的地真有能治奶奶的人在?”
男人的神情一半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令人惊艳,堪称绝色。
轮廓分明的下颌骨,高挺的鼻头,紧紧抿着的薄唇,只见他微微张开嘴巴,指节分明的手指夹了根烟,塞进嘴里,“噌”一声,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他的眼睛,细长眼眸深邃有神,透着清冷孤傲,浓密的长睫毛微不可见的颤动着,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疏远。
他缓慢吐出一口烟,才听见“有机会,总要去试试。”
男孩听见“噢”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路晏岐的母亲生下他就把他丢了,然后被路奶奶发现并带回了路家,对外称路晏岐是她死去的女儿留下的儿子,父不详,随母姓路,取晏岐,岐有高大巍峨之意,亦可引申为高风亮节,光明磊落之意。
路奶奶女儿埋在青浦山,那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路奶奶也是在那,发现了路晏岐。
路奶奶信命,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得到一个孙子,但是路家,不需要路晏岐,他来路不明,名不正,言不顺,路家处处打压他。
在路奶奶的强力维护下,他安然成长,并得路奶奶私房钱支持,终于在二十岁创建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人人都知路家有一子,名晏岐,没进路家公司,反而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从此在路家,他说一不二。
在他二十二岁这年,路奶奶生病了,医生检查不出来什么病,昏迷了三年后,一个道姑突然出现了,她说“朝西南走,遇一女,此人方可救。”
然后就到了现在,再走,就要到国界了。
晏岐沉沉吐出烟圈,整个车厢全是烟味,但是没人敢开窗。
晏岐的性子特别奇怪,像一个病人,不爱说话,性子冷清,办公时雷厉风行,不办公时如同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晏哥,你看!”男孩叫路晓,是路晏岐的侄子,路晓他爸是现在晏家的掌权人,有人肯定要问,怎么不是路晏岐,因为,路晏岐不稀罕那个位置。
路晓指着不远处一个黑点,路晏岐看着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司机把车停在了时绒身前,吓了时绒一跳,她此刻正在跟几只狗玩得开心。
看着车里下来了一个白手套,一个娃娃脸,一个......帅哥!
时绒眼睛放光,好帅啊,师傅说的果然不错,她沉迷于美色,确实尘缘未了。
师姐们手里都有一部手机,只有她没有,她整日巴结师姐们拿手机给她在微博上看帅哥,她去年粉了一部古装剧爆火的男明星湛霄,天天做梦都想梦见他。
眼前这个男人,跟湛霄一样帅,看这轮廓,看这眼睛,看这长睫毛,啧啧啧!
路晏岐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明艳的女孩,嘴边两粒饭还粘着,强忍不适,磁性嗓音开口“你会医?”
时绒楞了一下,摇摇头“不会!”语气颇有些可惜,她从小学的是用毒,不学医。
路晏岐听后,看也不看走了,随后旁边两人也走上车去。
路晏岐从车窗看向时绒,脚边的狗狗撒欢的围着她,她从裤兜里拿出还没喂完的红薯,掰了一块给几只狗闻了闻“咻”一声,红薯块被她扔出五十米外,不见踪影,几只狗快速冲出去找寻那个红薯。
似是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她转过身,注视着路晏岐,像是想透过黑漆漆的窗户看清路晏岐。
“咚咚咚”时绒敲敲窗户。
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人神共愤的脸。
“大哥,你带我去镇上呗,我在这半天了,就遇见你们这一辆车!”时绒咧嘴笑,白白的牙齿闪闪发光,粘人的米饭随着嘴角弧度慢慢上扬。
路晏岐看着不远处跑来的狗子,按下了关窗键,同时嘴里还吩咐道“开车。”
司机得令,缓缓启动车子,调个头回程。